在四八年的时候老爷子席洪波、老太太齐月、至今未归的席国方、还有席国雄的儿子席泰泽,都在福省那边齐月只是在医疗部做护士,三个男人互相扶持发展都很不错。
结果当时出了点事席泰泽在福省失联悲痛的席洪波遍寻不得自己的长孙又惦记家里的情况,就带着齐月回了西岐村。
而同样也参军过的席国振,则是只在三八年到四二年当了军医,而且他是一个人去了东北那边并没有什么熟人帮他。后来他接到家里的信,说西岐村附近有匪徒出没而当时席家就只有大房席国雄一个男人能顶事席国振放心不下自己跟长官谈了许久,放弃了很多福利,退伍回了家乡,他属于军转干农村户口变成了城镇户口,回来后就找了关系在镇上的钢铁厂上班虽然他的医术不再有什么发挥的地方,但他为人正派又诚恳,在钢铁厂一样做的很好。
这样一算席家至今还在当兵的,就只有席国方了。
“洪浪弟弟当初就只得一个闺女,之后从他媳妇苗家那边,过继了一个儿子,本来是要他养老送终的”想起自己弟弟家的情况,席洪波觉得有点疲惫。
还没建国时,席家一向是只留大房住在祖宅,后头的孩子成家后就被分出去,另立一户。席宝太爷爷这一脉,是席家最正统的嫡系主脉,而太爷爷席洪波,只有席洪浪这一个弟弟。无论分家前还是分家后,两兄弟关系一直很好。先后结婚后,席洪波只比生了两儿一女,但席洪浪只有一个闺女。
两人当时已经分家,兄弟俩在一起闲聊,觉得席洪浪一家只有一个女儿席小珍,他老婆又是生产时伤了身体,不能再生,怕以后独女席小珍嫁出去,家里没有亲兄弟护着,而堂兄弟席国雄、席国振又是都被席洪波安排好了,打算等他们大了就去参军,到时候不一定顾得上老家这边。
另外,当时西岐村这边很难招到男人入赘。
所以,席洪浪考虑一段时间后,就从他老婆娘家那边领回来一个男孩,改名席国方,一直当亲儿子养。
领养的席国方也争气,从小到大就很懂事。
当初,席洪波是跟席洪浪兄弟俩一起去参军,结果没过几年,刚从军医转为战士的席洪浪牺牲了。
噩耗传回老家,还没娶亲的半大小子席国方,自己收捡了行李,也去当战士了。
可能这一脉注定是养不得男孩子,席国方没有牺牲,但受了重伤,不能再生育。
这件事一直是席洪波心里的一根刺,他总觉得是弟弟给他家挡了灾。所以,即使嫁到镇上的两个女孩,一个是他亲闺女席小妙,一个是他侄女席小珍,他每次送东西给镇上两家时,反而更照顾侄女一点。
本来他还打算让两个儿子都参军几年,既是长长见识,又是因为齐家当初的批命,要为他们家后代蹭一点“国运”。但是先是弟弟席洪浪牺牲,后是侄子席国方受伤失去生育能力,而他家跟他弟家两房,都各有一个闺女要嫁人,老家不能不留个能说话的男人给闺女撑腰。
最后,只有席国振去东北那边当了军医,而大哥席国雄留在家里,作为亲妹妹跟堂妹妹在娘家的靠山。
席国方是个很感恩的人,他明知自己不是席家亲生血脉,却从始至终都孝顺席家人,也不担心席家会亏待他姐姐席小珍。
在席洪波回乡后,席国方凭自己的本事跟战功,一步步升到现在的位置,从没有断过跟老家的联系。席国方不太方便跟他姐席小珍直接联系,每次都是把信跟包裹一并寄给席洪波,然后席洪波再把东西分给几家人。
“国方都寄过来了,也是他的心意,不好千里迢迢又给退回去的。”
齐月从席洪波手上拿过信,然后把包裹里的东西分成几份,“这也不是寄给我们一家的啊,还有小珍的呢。我们家日子过得去,小珍、小妙她们两人都嫁在镇里,又没有城镇居民的户口,她们家缺这些呢。”
“唉”席洪波愁的有点想抽烟,但是从军队回来之后,他为了节省,就再也没抽过了,“他要是还在福省,我心知他在那边会有比较好的待遇,所以他寄多少东西回来我都不担心,但是,他现在调到北方去都说北边现在太困难了,他作为一个领导,去那也不能搞什么明显的特殊待遇,吃苦肯定要吃苦的。他当年重伤之后,身体又不太好,不知道在那边会不会生病,生病了又没个女人照顾他。”
听着席洪波的话,席家小辈们都没吭声。
齐月拿着那封信看来看去,然后揉搓了一下信纸,“老头子,这信纸是不是比以前的要厚?”
“给我!”席洪波心猛地一跳,从齐月手里把信纸夺过来。
席洪波在离开福省之前,有跟席国方约定过,如果有什么事不好在写明面上因为会有人拆信件查看,就做点手脚,用两张薄纸分别写“明信”与“暗信”,然后用特制的糊糊把两封信黏在一起。
齐月说信纸有点厚,恐怕这次是有暗信。
他去自己房里拿来一份药水,小心地慢慢浸润这信纸,然后用手指在边缘处轻轻揉搓着。
果然,这信纸能被撕开成两层。
齐月凑过去,跟席洪波一起,看这底下的暗信。
“战友曾卧底那边,去年年底被人陷害通敌,还没调查出结论,便在任务时牺牲,通敌一事暂时倒是没人再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被翻起。战友家庭普通,一家人受到迫害,妻子只能改嫁,只剩独子与比这孩子低一辈分的幼儿,不忍两孩子活活饿死,我便收养了他们,战友儿子自愿改名席泰铭,做我的儿子,另一个在血缘上是泰铭的堂侄,不好叫他们做兄弟,就没有改名认儿子,只是带在我身边养活,这个小的叫钟以泽。
泰泽在四八那年的行动,与我战友类似,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极少,只有上头那几位,应该不会有事,只是,家里以后要注意一点,切勿提起当年事项。因为没有找到泰泽的身体,所以我们无法确定他是牺牲还是去了那边,若是局势不好,这件事被有心人拿出来,会对席家不利,希望堂伯与国雄大哥好好说这件事。
北方这边粮食缺乏,但我有上头的补贴,带着两个孩子不至于吃不饱,就是没什么绿叶菜,我跟孩子都有些上火,若是家里能弄到茶叶或者菜干,最好寄予我一些。”
念完这封暗信,席家陷入了沉默。
席国雄揉揉自己胸口,嘴张开几次,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去跟银花说一声这个事。”
席国雄的妻子叫张银花,自从儿女都出事之后,这个女人抑郁至极,得了失语症,身体还不好,所以几乎天天呆在大房的屋子里。除了偶尔被席国雄喊出来晒太阳,就只有吃饭时会出来。
“唉,去吧,其实”席洪波看着自己大儿子,心中有愧,当初席泰泽接下那个任务,也是他跟长官推荐的,没想到就出了事,“其实我觉得他现在确实是在海那边,泰泽是个聪明孩子,会懂得隐藏自己,只是我们这边局势不明,就当就当泰泽不在了吧。”
席洪波当初最喜欢的孩子就是这个长孙,聪明机灵还上进,跟他一起见那两位首长时,都一点不怯场,他又善于伪装,最后才会被首长选中,委以重任。
万万没想到,席泰泽顺利混进去那边之后,还没接触到有用信息,那边居然就坐船跑了,带着一大帮子人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