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宝小小地动了下头。
“哟,还真是啊。”齐月有些惊奇,她本以为席宝什么都听不懂呢,觉得席宝之前会放鸡、放鱼,都只是因为她还有一种顾家的本能,所以才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她几句。
但发现席宝还能跟个大孩子一样,用点头噘嘴表示她不开心时,齐月意识到,之前的种种,可能是席宝自己考虑之后的行为。
“先前只以为你是生来带福,没想到还生而知之不行!”
齐月想了想,便板起了脸,抱着席宝回家去,然后直接进了她住的上房里头,把门锁扣住之后,开始正经教训席宝。
“既然你听得懂,那太奶奶就要多跟你说几句。”
“太奶奶会看面相,知道你生来带福,但咱家不指望你这点福气。你太爷爷当兵当军医当了十一年,我也随军三年,你爷爷过去呆了四年,还有你一个堂伯也是你大爷爷的长子,他四八年底因为军队任务失踪了
咱这一脉,因为这些经历,能用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多,只是我们稳重,记着齐家老哥的劝告,一直不肯滥用自己的关系,这才过的小心点,但说要饿坏家里人,是绝不可能的。你想想看,即使额外要供给好多张嘴,我们席家也没谁饿出浮肿病来,甚至都没有太瘦,城里的有钱人家也不一定比咱家过的好。再者说,你爷爷还有个堂弟,如今依旧在沿海那边当军官,他时常会送好东西回来的。”
“你以为,在全国都在闹饥荒的时候,咱们西岐村很多人饿瘦了十几斤几十斤,就很严重了吗?外头都有死人的!我们村里、大队、甚至是某一个家庭,状态过分好过外头那些人的话,你觉得外头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我们西岐村粮食多,会施加压力让我们主动加大任务量的!”
席宝懵逼地眨眨眼,难不成大家还是有意、有纪律地饿肚子么?
这也太奇葩了吧。
她之前在包红英肚子里时,听了不少话,知道席家有点门路,也知道家里几个人参过军,但是,太奶奶把话说的这么有底气,难道说,他们在军里的地位还都不低么?
那他们为什么又要回到村子里啊,席家又没有分家,直接把后辈全部转成城镇户口,一起去城里生活不好么?
如果是在城里,他们吃好就不会太打眼了吧?
“宝啊”,在席宝纳闷的时候,齐月继续说道,“这事我就只在今天跟你说一次,太奶奶当年是在齐家长大的,齐家曾经祖祖辈辈都是玄门高手,最是擅长破邪、测命。我那个不知道跑哪避难去了的老哥哥,就给咱席家算过,说我们不能往上爬,家里的户口,也别急着全给转到城里活在这个村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太奶奶虽然不懂这是为什么,但我跟你太爷爷都信那个老哥哥,便只是在镇上买过房子之后,就找了关系,把工作全落到西岐村里。算是军转干之后,又当下乡干部了。”
“不指望你懂这些,但是你要清楚一点,咱席家有底气,但这个年代,任何人都是不愿意惹事的,再有底气也得小心过日子。”
“你有这么大福气是好事,但福气总归是有定数的,我们席家这些年都邪门的很,子孙后代总是不顺利,你自己的福气,就保护好你自己吧,别费功夫换吃的了。”
太奶奶哪里想得到,席宝根本不是用福气换食物,而是她随身带着空间这种神物。齐月只是根据自己以前听齐家人讲过的故事,自己猜测脑补着,以为席宝是把自带的福气换成了粮食。
“村里人谁不饿?大锅饭体制下,每个人的状态都差不多,家家都藏着底,愣是没任何人敢过分饱肚子。若唯独咱家天天吃鸡吃鱼,补得白白胖胖,那就要出事了。”
其实,大部分人家是真的没办法,西岐村条件是很优越,但在多年前,西岐村生育率很高,就有不少外嫁女在城里,他们跟席家一样,还要照顾那些没有城镇户口的亲戚。基本上,大部分人都是天天饿肚子,只是没饿到无法活动、饿到身体浮肿那种地步而已。
唯有少数几家,是为了不跟别的家庭差异明显,才故意饿着的。但这也比外头很多农村好了,因为大家都没饿到想挖草根吃的地步,没有饿的头晕眼花,生活尚且过得下去、公社管理的也严格,这也是西岐村周边的山山水水没被破坏的缘由之一。
太奶奶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感情丰沛啊,可惜听在席宝耳朵里,天真愚蠢的她,只提炼出两个消息。
一是,席家有背景,一般的小事难不倒他们。
二是,太奶奶他们不肯拿那些鱼回家,是因为现在吃大锅饭,不能过分搞特殊。
席宝隐约记得,公社大锅饭这个政策,仿佛就是在饥荒时期取消的,顺带着,还放松了农民搞私产的管制。
“唔,老天霸霸,拜托快点让我们生产队停掉大食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