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大将军宇文述、屈突通率军进驻河内,准备渡过黄河截抄杨玄感叛军。
镇守大兴城的代王杨侑,命大将军卫玄领关中兵马出潼关,誓要将杨玄感叛军阻拦在关中以外。
李元恺率领洛阳兵马紧追在后,三面包围,将杨玄感围堵在弘农。
杨玄感因为攻打弘农宫浪费了太多进兵关中的时间,等到他大军抵达潼关时,老将卫玄早已恭候多时。
月初一,杨玄感在十数万官军的包围下,接连吃败仗,边打边退,逃至阌乡时,中伏被宇文述大军团团围困。
见脱走无望,杨玄感仰天长叹,不愿受辱,命其弟杨积善将其杀死。
杨积善刺死杨玄感后本欲自尽,却被追兵所拦,宇文述收敛杨玄感尸首,将一干逆犯押赴东都。
刚刚回京的杨广余恨难消,下诏将杨玄感的尸首和一众附逆人犯枭首,磔尸三日,又脔而焚之,杀其余党近千人。
至此,声势浩大的杨玄感叛乱,历时两月,终于平息。
李元恺领兵回到洛阳的第二日,杨广在大业殿单独召见他。
“臣叩拜吾皇圣安!”李元恺脸色肃然,一丝不苟地行大礼参拜。
“平身”杨广语气冷淡。
冯良伺候在一旁不敢喘大气。
殿中安静了好一会,杨广看着下面垂手低眸站着的李元恺,似乎还在为他闯地牢的事生气。
“上次的事朕没有罚你,在地牢待了半年,可有想清楚了?”杨广淡淡地道。
李元恺微微躬身道:“回禀陛下,臣想清楚了。臣无罪,但臣的确有错。陛下将臣下狱,是在惩罚臣的过错。”
杨广两眼下吊着发黑的眼袋,整个人的气质已经完全变得阴暗深沉,似笑非笑地道:“继续说说。”
李元恺恭声道:“李浑李敏叔侄既然犯了谋逆大罪,那么自然该处死,陛下果断处决,实乃英明之举!不过李静训毕竟是长公主生前最疼爱的孙女,陛下爱屋及乌,想来也会想办法留下李静训一命,将她关在地牢不过是权宜之计。”
“臣没有仔细想明白陛下的心思,一时冲动头脑发热,就闯入大牢救人,其实是打乱了陛下的安排,此乃大错!臣应该在回到洛阳以后,单独觐见陛下,陛下便会将实情相告,等到事情风平浪静以后,陛下自然会安排李静训离开洛阳。”
冯良听得眼轱辘直转悠,有些想笑,却又不敢。
杨广轻轻哦了一声,满脸异色地道:“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李元恺坦然点头,满脸诚恳:“这些都是臣在地牢半年苦思冥想所得。臣之前还以为陛下要将长公主血脉赶尽杀绝,真是大逆不道,臣知错!臣一时冲动搅乱了陛下的安排,坏了国朝法度,陛下将臣下狱羁押半年,着实是轻了。”
杨广语调怪异地笑了起来,好一会,才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能想明白,最好不过。宇文娥英供认李敏一族造反,可能也是自觉无颜再面对朕和长公主,在牢中自尽而亡。李静训年幼,朕相信她不会参与其中,自然不会杀她。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李静训今后,就不要再以真名示人了,朕将她交给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李元恺忙跪下拜礼:“臣多谢陛下洪恩!陛下放心,世间再无李静训此人,臣府上唯有一个叫宇文静的女子。”
杨广满意地点点头,脸色变得和悦了许多,微笑道:“李元恺,你始终是朕一手提拔的爱将,只要你忠心侍君,朕不会亏待你的。今番你击退杨玄感,力保东都不失,立下大功,朕特赐你晋升为辽郡公,以此表彰你的功绩。你可是国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郡公。”
李元恺心中不起波澜,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急忙叩首大声道:“臣誓死为陛下尽忠!”
“这次攻打高句丽出奇的顺利,奈何杨玄感此獠竟然敢在此时作乱,朕不得已而退兵。高句丽经过两轮大战,已是国破民敝,朕准备明年三征平壤,一定能一举将其荡平!到时候,你就随朕出征吧,骁果军交给你来统帅,朕才放心!”
杨广万分懊恼地喝骂杨玄感几句,又好言对李元恺说道。
李元恺忙表态道:“臣随时听候陛下调遣!”
又随便说了几句,杨广忽地淡然道:“朕思前想后,你跟吉儿其实不太合适。你是沙场大将,免不了时时为国出征,吉儿又不是那种明事理的贤内助,若是与你强行婚配,恐非宜事。”
杨广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李元恺的神情。
李元恺先是愣住,然后一脸惋惜,失落满满地叹道:“臣自知配不上公主殿下,陛下也是为了臣着想,臣任凭陛下安排,绝无怨言。”
李元恺这种反应似乎是杨广想见到的,他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和颜悦色地笑道:“你也不要遗憾,天下良配何其多,若是有喜欢的,大可以说出来,朕下旨为你指婚。怎样,可有喜欢的姑娘?你现在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身为朝廷大员,若无婚配,心性始终不定,朕也不能安心重用你。”
顿了下,杨广又紧接着道:“之前听说你跟清河崔氏的女子关系不错,崔浦也似乎有意嫁女给你。不过朕建议你,还是不要娶那些高门望族的女子,他们这些郡望之族,规矩众多,况且你身为国朝领兵大将,若与世族交往过深,对你将来的发展也不利...”
杨广话里有话绕了半天,李元恺却是很快听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