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别馆。
一位锦衣少年迈着沉稳的步子沿着廊檐往内宅走去,一路上的李家仆从遇见他,纷纷恭敬退朝一旁,拱手拜礼口称:“二公子!”
李世民目不斜视,身姿笔挺,冠玉般的面庞虽然还有一丝稚气,但李家上下却无人敢因年纪小而轻视他。
武功县谁人不知,李府二公子早慧多智,心思玲珑,加上丰神俊秀的外表,这些年想要上门定亲的关陇世族就没消停过,甚至连江南山东的大族也遣人来询问过。
年少不凡的李二公子,如今在京兆世族子弟阶层中,也算是一块香饽饽。
唐国公两位年长的嫡子,模样气度皆是没得挑,但性格迥然相异。
世子建成宽厚仁善,他更喜欢府中人称呼他为大郎君,觉得这样叫着亲切,身边的随从婢女伺候得也轻松些,还能偶尔跟大郎君说笑两句。
二公子世民则做派老成,讲究无规矩不成方圆,非常重视尊卑等级礼仪,对下边人要求甚严,不容犯错,久而久之让李府中人在年纪尚小的二公子身上感受到了威严,那种感觉便如面对国公爷一般,让李府中人啧啧称奇,传扬出去,愈发彰显李家二郎卓尔不群的名声。
刚拐过廊角,碰上迎面而来的李建成和李神符,二人一路谈笑,关系甚是亲密。
“二弟,可是来拜见母亲?”李建成笑着挥手招呼。
李世民走到跟前止步,拱手揖礼道:“见过兄长!叔父!”
李建成扶住他的双臂,笑道:“在家中,你我兄弟就不用那么多虚礼了!”
李神符也轻笑道:“世民这派头,倒是和你们德良叔父一个模子!”
李世民正色道:“长幼有序,礼不可废!”
李建成打趣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做事有板有眼,要不父亲怎会如此偏袒你?我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父亲可没少责骂我!”
李世民微微笑了笑,又是拱手正色道:“小弟还未恭喜兄长得了太子备身一职!今后得以与太子殿下亲近,李家将来的富贵全系兄长身上!”
李建成苦笑了下,无奈道:“还不是父亲非要促成此事,催我早日前往大兴城!我这立信尉的帽子都还没戴热乎,就要让我离家而去!唉~”
李世民淡笑道:“从九品立信尉只是散职,正九品太子备身则是实职,从属太子左右率府,掌供奉弓箭,侍卫东宫,多少世族子弟求之不得的机会,父亲也是花了大力气才办成此事!”
李建成摊手无奈道:“所以为兄也不好得推脱,只能乖乖听从父亲安排了!”
李世民看了一眼李神符,笑道:“好在朝廷也征辟了神符叔父为太子校书,今后与兄长同在太子身边做事,也好有个照应。”
李神符微笑道:“我这从九品的小官在太子詹事府刊校经史,读读书做学问,倒也落得清闲。”
李建成笑道:“还有神通叔父,父亲为他谋划了右候卫骑曹参军事一职,还是在大将军贺若弼手下做事,正好过两日我们一同进京!”
李世民点点头,笑道:“明日小弟让府中准备酒宴,就算是为兄长和二位叔父践行!”
李建成高兴道:“好啊!府中许久没有热闹了,那么就劳烦二弟操持,我这两日可是忙得脚不沾地!”
“兄长客气了!世民还要去拜见母亲,先告辞了!”
李世民躬身揖礼,从二人身边绕过,继续沿着廊下往内宅走去。
跨入后宅之前,李世民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李建成和李神符远去的背影,眯着眼沉思了一会,伸手唤来一名婢女,轻声道:“去请神通和幼良两位老爷,让他们到我的南苑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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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独居的南苑,一片水榭环绕,景色别致。
亭台下,李世民拜见完窦惠后匆匆归来,李神通和李幼良早已等候多时。
两年时间,李神通伤势早已痊愈,经过上次重伤的教训后,李神通这两年脾气倒是收敛了许多,甚少传出欺凌奴婢仆从的恶事,乖乖住在别馆修身养性,勤奋练武,气质倒是沉稳了不少,只是一双阴翳的眸子愈发狠厉了。
李幼良依旧担任家族管事,这两年李德良常年跟随李渊在陇州,对家族事务忙不过来,再加上李建成也即将赴大兴城上任,窦惠体虚多病,也无力多管府中事务,落在李幼良手中的权利一日比一日多,李家经由他过手的财货数不胜数。
“世民,急着唤我们有何事?”李神通捧着一壶西域葡萄酒,边喝边懒洋洋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