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申时过半,族学结束了一天的课业,李元恺搭长孙无忌的便车返回县城。
车厢里,长孙无忌见李元恺抱着书箱斜靠着,一脸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样子,好奇地道:“你不是跟随另一位张教习蒙学?这是好事呀,能够单独为你授课,你的学业会进步很快!”
李元恺摆摆手,有气无力地哀怨道:“别提了,你是不知那张教习有多可怕,和他待久了,我真怕自己哪天窒息而亡!哪还有什么心思读书!”
长孙无忌见这厮抱怨不停,不由觉得好笑,笑道:“我痴长你几岁,也比你多读了几年书,今后学业上有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李元恺咧嘴笑了笑,懒洋洋地拱拱手:“那就有劳长孙兄照顾了!”
聊了一会,马车快要驶入县城,李元恺把书箱塞到长孙无忌手里,匆匆说了一句:“劳烦长孙兄帮我把书箱送回家,多谢了!”
然后二话不说掀开帘子跳下车,精神抖擞地直奔城外小树林而去。
长孙无忌抱着书箱一愣,急忙伸出头大声喊道:“黄昏一过城门就要落锁宵禁,你还要到哪里去?”
远远的,只见李元恺身影消失在密林里,只有他一阵大笑声传来。
“长孙兄但去无妨!我与神仙在此有个约会~哈哈~”
长孙无忌缩回身子,无奈地摇摇头,书堂念书的时候像条死狗,一到散学就如打了鸡血,这厮还真不是个做学问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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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和师父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李元恺也没闲着,脱掉外衫,赤着膀子,只穿一件小口窄裤,全速在林子里奔跑起来。
日落黄昏,金黄的光线斜照射进林子里,整片树林染上一层金粉。
李元恺跑得浑身热气腾腾,汗水淋漓,章仇太翼携罗士信准时出现。
见李元恺勤奋,章仇太翼笑眯眯地点头以示赞许。
“既然你已跑了一个时辰,那么今日为师就换一种方法。”
老头带着两个徒弟走出树林,沿着溪流一直往上游走,溪水汇入一条宽约十来丈的河水里。
“这里是渭水的支流,水量不大,却湍急暗流众多,河底水深水势复杂,恰好适合老夫操练于你!”
老头笑容让李元恺打了个寒颤,只见老头手往河里一指,淡淡地道:“会游水吗?”
李元恺讷讷点头。
“那就跳下去,游吧!”
罗士信咧嘴一笑,拿着一捆麻绳,在河边找了块约莫四十斤重的石块绑上,二话不说按翻李元恺,将绳子另一头拴在他腰杆上。
李元恺望着那块沉重的大石头咽了咽吐沫,站在岸边畏畏缩缩,正在犹豫时,屁股上猛地被老头狠狠踹了一脚,直接将他踢河里去。
噗通一声落水,大石头死沉死沉,坠着李元恺往下沉,李元恺在水中拼命踩水,才勉强浮在水面,连呛了好几口。
“师父!我要游到什么时候?”
李元恺挣扎着大喊一声,章仇太翼捻须一笑道:“游到彻底游不动,沉入水中为止!”
“什么?那我不得被淹死?”李元恺悲愤大吼,章仇太翼眼睛一瞪喝叱道:“休得啰嗦!快游!没有老夫允许,敢上岸就打断你的腿!”
老头缩在袖袍里的手伸出,中指弯曲搭在拇指上,咻地弹出一颗小石子,准确地打在李元恺脑门上,疼得他鬼叫一声。
无奈之下,李元恺一脸忿忿地往对岸划水游去,拼尽全力才能勉强稳住身子不沉底。
刚游过河中心,李元恺扭头嚣张大笑道:“臭老头!我祝你胡子掉光光,吃饭崩掉牙,茅厕踩到屎!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你来打我呀!吁~”
李元恺猖狂地朝着师父扮鬼脸,章仇太翼在岸边微微一笑,又是咻地一声,小石子从袖袍飞出,如同一道暗箭破空!
落日余晖中,只听河中心传来一声惨叫,李元恺额头靑了一片,疼得他眼冒金星!
“乖徒儿,你对为师的手段一无所知!呵呵~”
章仇太翼笑眯眯地悠悠说了一句,李元恺满脸骇然,哪里还敢跟师父捣鬼,咬着牙拼着老命在河流两岸来回游。
李元恺根本不知自己游了多久,只觉得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一轮弯月高挂头顶,他浑身肌肉酸疼无比,头脑昏胀发晕,岸边的两个黑影如同雕塑一样矗立不动。
心里不知把老头骂了多少遍,把他全身上下都咒了一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李元恺坚持着没有让越发沉重的身子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