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福喜摇晃着脑袋走在人群之中,身后的霓娜气喘吁吁的拖着蓑衣斗笠并行李
“福喜福喜福喜!就不能慢点吗!”
来来往往的人群被引来了几道打探的目光,前头的福喜翻了个白眼儿停下了身子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呐!”
抱怨完,还是走到了霓娜的身侧,提手从她手中拿起了一包行李,嘴里不停道
“身为女子,要小口吃饭,小口说话,小口喘气,走路慢悠悠,腰肢轻款摆,记住了没”
霓娜气不打一出来,缓了会气方回道
“反正你这个嘴没人说的过你,行李都是我拿着,你倒是扭的够快!”
福喜笑嘻嘻的将一张胖脸儿凑到霓娜的耳边轻轻说道
“少年嘛,要有舍己为人之心也”
霓娜听着这话刚下的气性又起,红着脖子嚷道
“你舍己个给我瞧瞧!”
说完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要是我哥还在就好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是他担着,他从来不会喊累”
福喜也跟着低了眉眼,复又抬起笑颜,从布兜里鼓鼓囊囊的摸出来一支木簪,伸到了她的面前安慰着道
“人来自有人往,今生缘尽来生来续,诺……这是你哥留的木簪,你拿着留个念想”
霓娜神色莫名的看着福喜手中的木头簪子,两手抓紧了提着的行李,身子并未倾动分毫,抬起眼脸,合着这青石街上的人来人往嘈杂声轻轻言道
“这是我哥给他妻子的,不是给妹妹的,因是你拿着”
福喜怔愣了片刻,荡起了嘴角的梨涡,大声的问道
“啊,你说什么?”
吆喝声,高谈声,嬉笑声,声声似弦,弹拨一曲离欢愁畅,墨色瓦,青台阶,木圆柱,步步入景,戏演一场生死别离
霓娜憋着眼泪,硬咽的回道
“给你的我不要……”
东边叶落,西边花开,唐夫人端正的坐在厢房之内,眼睛直直的望着墙上的如意宝画,也不知望了多久,唐大人方才进来,看到老妻的模样,心里头说不出的难舍
“我知道你舍不下白玉,可润青所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生而为人,怎能有祸患之心”
唐夫人听到这话猛的转过头来,两行清泪挂在脸间,红着眼睛问道
“怎么是祸患?怎么是祸患?我儿从小聪慧,通文达理,无有陋习,我从这般大的小娃娃教养成如今的长身玉立,说是要去庙里头?我怎么舍?”
唐夫人颤抖的用手比划着唐白玉刚出生的体型,再也忍不住情绪,泪如雨落,唐大人忍着难受走到老妻的身边,用自己的袖口给她细细的擦拭着泪珠
“好了好了,都这个岁数了,也不是叫他去喝毒药,吃些年斋戒罢了,我们且常常去探看就是了”
唐夫人将他的手一把拍开,瞪着眼道
“说的好听,吃些年斋戒,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就因为这门半路婚事没了人,就传我的儿是个克妻的还要去庙里头避个几年,回来了还能寻得什么贤善妻族?”
唐大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妻子侧发上的几缕白丝,温声的劝到
“走的也是你的娘家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就叫白玉去吃几年斋戒也不为过”
唐夫人捏紧了手帕子,将牙齿咬了又咬,终究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心头肉,狠狠的抬头对着唐大人道
“我还是不信这些个莫须有的东西,总要叫我试上一试,我这就去给白玉相看相看,你莫拦我!不然我心里头哪里愿意孩子受这个苦”
说完就站起了身子,一边吩咐外间的观荷观莲寻名帖备整,一边疾步朝外走去,唐大人只能无奈的对着老妻的背影摇了摇头
日升日落,唐白玉昏昏沉沉的躺了好些日子,还是觉得一场梦幻一场泡影,怎么都缓不过来,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画儿,墨色汁水沿着笔尖滴滴落在画卷之上,似模糊了所有的记忆,再也想不起自己最欢喜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少爷少爷!”
除尘走了进来对着正在发呆的唐白玉喊道,如障拨散,听见叫唤声,一下子醒了神的唐白玉看见自己画的心上人已经被晕染的不识面目,心口一阵阵的绞痛
“大呼小叫的,叫你去给我买的葫芦籽儿买了没有”
忍着疼痛,唐白玉故意扯着不着边际的话,一把将画纸扯下揉作了杂团,递给了除尘吩咐道
“帮我拿出去扔了,我在重新画一幅”
除尘顿了一下,赶紧伸手将画团接住,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