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下午的天气又阴了起来,进了彩香庭迎客的月桂花有几朵已经凋谢,花瓣埋在了泥土里,徒添了几分寂寥。偌大的彩香庭空无一人,准确的来说今日吕氏族内戒严,除了几位参加族比要去地宫祭拜的少年,其他人全部禁止外出,必须在家中焚香祈祷。
当然也有例外的,吕正蒙背着演武场顺来的长剑,手里拿着一张残破的地图,身上披着上午练习的乌黑色软甲,走一步就东张西望的,活像一个偷了东西但胆怯害怕被发现的小贼。
“老老师,从刚才我就想问,为什么我要走在前面?您这么强大,不应该是您为我遮风挡雨么?”吕正蒙回头问。
老人距他约有三丈的距离,他原来以为是老师年纪大走得慢,甚至有时候故意停下来等他。可后来他发现并不是这样,无论是他放慢脚步或者加速,老人都是与他那个距离,就像刻意保持的分寸。
“小正蒙,我说你怎么这么多话?为师让你走在前面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你只管往前走就是!”
“可是可是”吕正蒙抱紧了胳膊,“这彩香庭不对啊,虽然阴天,可下午这里也不能这么暗啊?而且我总感觉有阴风在空气中弥漫,吹得我凉飕飕的,就跟这里闹鬼似的!”
“你别那么大声!附近有你们吕氏的族卫!”
老人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做了一个手势,吕正蒙心领神会立刻躲在了灌木丛中。彩香庭内没有墙壁,都是一人多高的茂密灌木丛分开了道路,要是往里一躲不仔细观察还真的看不到。
老人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可吕正蒙进去的时候比较焦急,没有注意枝刺的位置,一个不小心手背就割开了一道口子。他吃痛的叫了一声,马上下意识的捂住嘴,屏住了呼吸。
没过片刻就有两名身着褐衣的族卫握着腰刀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挠挠头,好奇的说:“我好像听见附近有声音啊?”
另一个四处望了望,盔甲上的腰带松松散散的,他提了一下裤子:“多半是你的错觉,今天这个日子谁敢外出?不说族里的规矩,那些年长的族人不得打断那些孩子的腿?”
两人说着笑着走出了这条小路,身影在转弯处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发现躲在灌木丛里的吕正蒙。
“好了,出来吧!彩香庭内没有巡逻的族卫了!”吕正蒙犹豫要不要出来的瞬间,透过叶片的缝隙他已经看到老师出来了,一边拍着身上的叶子一边对他说:“照着地图走,一会我就会告诉你为什么。”
吕正蒙应了一声不想其他,仔细端详地图来,这么一看才知道,原来彩香庭内的构造这么复杂,简直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更有甚至其中有的标注他连听也没听过,别谈见过了,真不知道老师是如何弄到这张地图的。
他开始按着地图路线的开始行走。
先前他还熟悉,可是拐进“四岔口”之后他就越来越疑惑了,四岔口其中三条路都能通向外界,只有左边的那一条是个死路。那条甬道很长,末端是一人多高的草墙。吕氏少年们都知道这是一条死路,所以根本不愿意在这里游荡。
可是吕正蒙地图上的记载这条路是存在的,只有走过这条路,才能继续深入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老师。
老人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站在草墙末端的吕正蒙轻轻的在左手边第三节枝干上敲了三下,轰的一声响,阻拦他的那堵草墙就移动到了另一边,把另一个路口堵死,那后面是一条从来没有见过的路!
原来某些看上去没有出口的死路不过是障眼法罢了,那堵草墙竟然是可以被机关移动的!
吕正蒙瞥了一眼地图,他完全是按照上面记载的方法打开的这条通道,这让他更加好奇了老师不是说认识可以让诸侯出兵的人,与他来这里做什么?
“你小子别磨蹭了!一会天黑我们都到不了!”老人在后方催促着。
约莫行走了半刻钟,终于到达了地图上指引的尽头。他停在一处桃树前,看着桃树下那一间破旧但是古色古香的小房子,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nbs这里是吕正蒙从来没有到过的未知所在,如果不是按照地图恐怕他早已经迷路在先前穿过的紫色花海里,他从来没有想过彩香庭内会有这么多机关,更不会想彩香庭内还有这样一间屋子。
“小正蒙,你进屋之后在蒲台上叩三个响头,暗门就会打开,然后咬破自己的手指涂在掌心,在通向地下的甬道中你把墙壁上的石珠扣下来,站在那里等我就好了。”老人的话从后方飘过。
老人的要求十分离奇,可吕正蒙没多想怀揣着好奇走进了屋子。屋内正中央只挂着一副泛黄已经看不清是描绘什么的画卷,其余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地上的浮灰比西厢房要多得多,起码有几十年没人打扫了。
他解下佩剑,心无旁骛的磕了三个头,咕隆一声,灰尘漫天,画卷下方墙壁果然如老师所言洞开。暗门打开的一瞬间墙壁之上油灯自动亮起,灯火幽幽的,与深不见底的甬道通向了远方。
吕正蒙咽了一口吐沫,进去之前他从墙上顺手拿下了一盏油灯,然后拿起佩剑壮着胆子走了下去,手里有些哆嗦。
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了老师所言的那个石珠,如同月亮一般遥遥地挂在甬道上边。他没有咬开手指,直接用手背上尚未结痂的伤口向另一只手蹭了几下,苦笑一声跳着取下了石珠。
他用沾满鲜血的左手仔细把玩了一番,发现就是一块比较圆润的石头,哪里值得老师这样小题大做?
“咦?这是什么?”他举高了灯盏,照亮了顶端,仰头望去。
吕正蒙突然出声,他眼睛盯着墙壁,发现通道并不是普普通通的青砖堆砌而成,而是整体的石壁,上面还镌刻着花纹。那块圆石头是这一面中唯一可以取下的一个物件,不过仔细一看,这仿佛是壁画?
“这是一段著名的历史”老人举着灯盏走了过来,他抚摸着墙壁,眼中是莫名的神色。
石壁上镂空着浮雕,细细一看是一副图,看不懂的符号连成一片。吕正蒙依稀辨别出个别人形,还有其他的风景,别的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