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说了。问得多了,万一问到不好回答的问题,反倒要让他为难。
采霞酿酒劲不大,顾璁喝得便快了些,边喝边说道:“跟你说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糗事吧。无极道宗有座剑山,那里存放了数不清的前人留下的宝剑,我们这些后辈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去那里挑选一把。你知道的,神兵利器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剑山那边的宝剑,都是被人使用过的,灵性很足。人去选剑的时候,剑也会自己选择主人。那一年,我们一共二十个有资格选剑的后辈,一起去了剑山。掌管剑山的长老告诉我们,选中了剑就可以直接离开,最多可以在剑山停留三天。”
顾璁的声音低了低,“其他人最多只用了两天,便选好了自己的剑,而我在剑山,一直待了一个月是我家老祖打的招呼。”
顾璁笑着看向谢易,“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易看着顾璁苦涩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顾璁自嘲地呵了一声,“我在剑山,没有一把剑主动来找我,我主动拔起来的剑,要么强行飞走了,要么直接崩碎了,要么就是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谢易想起了顾璁在商谷山福地的表现,他的运气是真谈不上有多好。
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天赋很重要,努力很重要,运气也同样不可忽视甚至比前两者还要重要。要么怎么有的人会被称为天选之人呢,就是因为他们的福缘气运好到令人发指,修行对他们来说,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别人苦求不得的宝物,到了他们那里,甚至会主动送上门去。
顾璁能有今天的修为,一定没少付出,他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顾璁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剑山,待了整整一个月,心里说不出的委屈。最后我爹没办法了,觉得再等下去也没什么希望了,就把我给领了出去。其实,剑山的剑未必都是神兵利器,谁家也不是就缺了那一把剑。而且,我们也不都是剑修,对剑也没有那么大的渴望。但是,这涉及到了一个脸面的问题。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我爹脸上那失望的表情,他把我从剑山领了出来,从那以后连看都没有再看我一眼,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我再说过一句话。”x
谢易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不禁对顾璁大为同情。可是被顾璁这么一感染,他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整整八年过去了,爹爹和娘亲还好吗北边的战事结束了吗爹爹回家了吗那个,有没有得逞
他们,还记得他吗
谢易没有去安慰顾璁,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相信顾璁没有那么脆弱。看得出来,顾璁是第一次对外人提起往事,今天一口气宣泄出来,他的心情应该会轻松不少吧。
谢易喝了一大口酒,一直不怎么喜欢喝酒的他,产生了和顾璁一样的想法。
这采霞酿,差了点劲儿。
顾璁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吗,其实我在剑山并非一无所获,回到家之后,我才在自己的储物空间发现多了一样东西。”
顾璁的手中凭空出现一物,谢易看了看,感觉有点像一根石杵,黑乎乎的,两寸粗,四尺长。
顾璁挥了两下,“看着像不像一根石杵”
谢易有些无语地点了点头,“你从剑山带出来的就是这玩意儿”
“没错,就是这玩意儿。我当时看到后,气得不行,就把它给扔了,谁知道回到家之后,它竟然还在我的储物空间里。我有些不信邪,就又扔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反反复复试了好多次,不论走多远,不论是扔到峡谷还是大泽,它都能自己回来。”
“这么说的话,说不定它还真是一个宝贝。”
“我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始终是这个样子。我也拿给我家老祖看过,连他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后来我也习惯了,时间长了不拿出,甚至还有些想它呢。”
顾璁笑了起来,谢易也跟着一起笑了。
两坛采霞酿又喝光了,谢易又拿出来两坛,这次两人没有倒在杯子里喝,直接举着坛子喝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动用修为驱散酒气,所以很快便喝醉了。
谢易的酒量不好,先于顾璁醉倒了。
顾璁看着身边已经有些迷糊的谢易,哈哈大笑了起来。
“其实我身上的糗事还有很多呢,说起来,有时候我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倒霉托生的”
“谢兄弟,你这个朋友,我可交下了”
“跟你说了这么多秘密嗝你可得替我保密啊”
“算了不说了困了”
天色放亮,何熙然来到谢易的住处,想要他帮忙炼制一炉丹药。
正要敲门的时候,何熙然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她不禁皱了皱鼻子,随即察觉到了什么,后退了几步,看向了房顶。
看到房顶的场景,何熙然不禁好气又好笑。
何熙然冲着房顶喊道:“喂,你们两个搞什么啊!”
房顶上,谢易和顾璁一人抱着一个酒坛,正呼呼大睡呢。
两人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人,虽然刻意放松了警惕,故意喝醉,但神识始终没有放松,被何熙然一喊,立马便醒了。
醒来后,谢易和顾璁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两人从屋顶跳下,身体一震,便驱散了酒气,人也清醒了过来。
何熙然掐着腰看着两人,谢易没觉得什么,顾璁却有些不大好意思,脸都有些红了。丢下一句“改日再聚”,便落荒而逃了。
在商谷山福地的时候,何熙然见过顾璁,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也知道他是无极道宗的天骄弟子,和小师弟的关系很好。两人抱着酒坛睡在房顶,虽然让她有些无语,却也看出了两人的确是关系匪浅,这样的情形是她乐意看到的。小师弟别的都好,就是性格孤僻了些,在镇邪宗几乎没什么同龄的朋友,能和顾璁这样的世家弟子交上朋友,是好事。
谢易看着何熙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傻笑起来。
何熙然白了他一眼,拿出手帕,一边给他擦着脸上的酒渍,一边没好气道:“你们两个真是够可以的,喝酒能喝到房顶上,怎么上天啊”
谢易任由何熙然给他擦脸,他也忘了昨晚是怎么上的房顶,两人喝得很尽兴,把他带来的几坛采霞酿全都给喝光了。他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又没有动用修为,很自然地醉到不省人事了。
清晨的阳光洒在何熙然的脸上。
谢易轻声说道:“师姐,我想你了。”
“昨天都陪你说了好久的话,你也没这样啊”
“昨天已经过去了,今天又开始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