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蜥径直朝着巢穴爬去,也不理会盘旋的蝙蝠和邝凡飞身边的火堆,只是爬到巢穴的脚步慢慢变轻变缓,像个生怕惊动熟睡孩子的母亲一样,慢慢移步到巢穴中。它伸出舌头在穴中探了一阵,突然变得狂躁不安,迅速转身爬到更高处的岩壁,挥起前肢扫落好几处岩石,又甩开尾巴击落几根石笋,邝凡飞感到顶部稍稍晃动,细小的砂石也纷纷落下,看来这畜生回来见不到孩子发狂了。
那蝙蝠群见它攀上高处打碎岩壁,竟纷纷飞过去团团围住,落在它身上各处,奋力撕咬。奈何巨蜥皮糙肉厚,有厚鳞片护身,难伤分毫。巨蜥甩手甩尾打落几只蝙蝠,继续向更高处攀去。原来那片岩壁是蝙蝠的窝,密密麻麻的小洞口正式蝙蝠幼崽的栖身之地。眼看巨蜥就要再次挥爪扫向幼崽,蝙蝠群中飞出一只通体发白的蝙蝠,那颜色就跟石钟乳底端一样,如果是倒挂在上面,不仔细辨认不能够轻易认出。这个白蝙蝠比其他蝙蝠不仅颜色不同就形体也大了很多,嘴上长出两根纤长獠牙,后肢发达,勾爪倒刺。邝凡飞听人说过,这种蝙蝠百年难得一遇,民间称为“仙鼠”,是长期食用了石钟乳下的水滴而慢慢变化而成。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可真所谓是福上加福。
那仙鼠俯身飞扑,八根爪子寒光闪闪,像极了高不就所发的暗器一般,倏地搭在巨蜥身上,那爪子不同于其他蝙蝠的爪子软弱无力,而是直接刺穿巨蜥的鳞片,死死嵌入。那巨蜥受疼,头部的锯齿刚毛像伞般撑起,奋力扭转全身,又伸出强有力的前肢想要扫落身上的仙鼠。
那仙鼠何等聪明,落在巨蜥前后肢中间靠进腹部的位置,那个地方鳞片稍微薄弱且不易被前后肢够到,恰好避开了巨蜥的攻击范围。那巨蜥又怒又恼,接连用舌头卷住几只蝙蝠幼崽送入口中,又甩落几只身边的小蝙蝠,身子一团,从高处滚下。
巨大的身躯在滚落的过程中,甩开了大部分附在身上的蝙蝠,有些来不及飞走,被压成肉泥,那仙鼠上下翻飞,待巨蜥落定,又以双爪扣住,又张嘴撕咬,细长的獠牙像两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划开巨蜥的皮肤,露出一个豁口,那仙鼠爪子嘴巴并用,咬住豁口边缘,用力往外扯开,想要把伤口扩大,巨蜥疼痛难忍,艰难的扭头吐出长长的信子,卷上仙鼠的腿,奋力回拉,两兽就在这一拉一扯间胶着。仙鼠毕竟只是一只稍微大的蝙蝠,力量上还是比不过巨蜥,僵持了一阵,就渐渐落败,被巨蜥拉得连连扑闪翅膀,就要不敌。好在蝙蝠众多,一声“吱吱吱”凄厉响过,群蝠又飞回急攻,这次除了落在背部四肢还有豁口处外,有的龇牙咬上了它的长舌,舌头是唯一脆弱的地方没有任何防护,那巨蜥看起来跟这群蝙蝠的恩怨由来已久,竟然也不收回舌头,而是再次艰难攀爬到巢穴顶端,奋身一跃,撞向蝙蝠幼崽所在的地方。“嘭”一声闷响,整个山洞晃了几晃,被撞的地方塌出一块大缺口,巨蜥和身上的蝙蝠急速坠落,“啪”一声落地又滚了几圈,肚皮朝天,直至一动不动。
邝凡飞等着一阵,看两者都没有动静之后,便上前查看。那巨蜥虽说外皮粗糙很难受伤,但是腹部却是脆弱的地方,只见腹部稍上侧已经被那仙鼠剌开一道几寸长口子,部分肠子脏器流出一地,而仙鼠也被撞得通身血污,身体变形,死去多时,但是却死死扣住没有松爪,剩余的其他蝙蝠也是死伤大片,有的早就死透,有的还在地上扑腾,看起来也是命不久矣。只有侥幸没死的一些还在上空盘旋发出凄厉的“吱吱”声。
亲身经历了仙境般的响水潭,又一下跌进地狱般的大山洞。又见证了一场蝠蜥大战,最终以双方玉石俱焚收场。邝凡飞汗水涔涔直下,福兮?祸兮?一切都未可知,但是肚子却“咕咕”地唱空城计了。从茯苓沟的客店出来之后就没有再进半点吃食的邝凡飞早就饥肠辘辘,只是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无暇注意到而已。现在一切归于平静,肚子马上开始抗议起来。
邝凡飞寻思,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寻得高低两人,找到出路,倒是这肚子是当务之急。眼下能填饱肚子之物,也只有眼前这堆死尸了,与其饿死,或者被其他猛兽生吞,还不如将就下垫垫肚子。想到此,他便把仙鼠拨开扭断头和双爪,找了跟枯枝穿起,放在火堆上烤了一会儿,啃食起来。这白色仙鼠味道吃起来竟然没有想象的腥味,反而有种鸡肉的味道,就是少了点调味。吃完那仙鼠肉,又感觉口渴得紧,便趴在巨蜥的豁口上,顾不得荤腥无比,吮吸起还没凝固的蜥血。
那蜥蜴和蝙蝠常年生活在暗处,肉质和血液皆是巨寒无比。过了一阵,体内寒气涌动,虽然坐在火堆前,然而瑟瑟发抖,越来越冷,全身冰凉,僵直,竟然牙齿不住颤抖眼皮外翻,慢慢地再一次失去知觉。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民房之中,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寒冷的症状已经改善好多,只是手心脚心还是微微发凉。邝凡飞端扫了扫周围,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穿过木窗直射到床边,床边的矮柜上压着一封信,上面写着“邝凡飞”亲启。
邝凡飞惊觉怪异,明明自己是寒气攻心晕倒在山洞里,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被谁所救,又是谁换的衣服?带着一系列的疑问,邝凡飞揭开信封,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