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迈望着那青黑的剑身,那隐隐流动的青光,仿佛生命气息流转不已。
念及数日来的遭遇,不觉心有戚戚,半晌忽然说道:
“我也算劫余之身,大难不死,全赖此物之助,既然它选择了我,断没理由抛之弃之,无论是吉是凶,亦不过一器物而已,天道自在人心,如何以法宝而分正邪。”
“阿弥佗佛,既然你有此一念,也算义之所在,万物皆有因果,或许和尚见识短浅,此物别有渊源也未可知,还望日后你多行善事,修源正本,勿为妖邪所乘,如此则是莫大福报。”
和尚见苏迈甚是执着,也不愿强求,言语中多是规劝之意。
苏迈闻之,不觉有几分无奈,摇摇头,苦笑道:
“大师放心,我此生仙缘浅薄,无法修行,只怕日后想为祸也力不从心,此剑于我,不过寻常之物,聊为玩物罢了。”
“年轻人当志存高远,仙道艰难,非有莫大心智不能为之,你尚未入道,便心存退意,如何成事!”
见苏迈颇有心灰之意,和尚甚是不解,言语中稍有不悦。
苏迈见和尚诚心告诫,也不再隐瞒,遂将自己三年来在铁剑门的经历粗略说了一遍,只道自己体质殊质,灵气难存,非是不堪清苦,懒惰无为。
听说苏迈一番诉说,和尚表情凝重,苦思片刻,却道:
“铁剑门的虚云诀,和尚也略有所闻,原是先天正统道家密法,深妙莫测,当年木叶道人曾凭之纵横天下,也是正道之中不可多得之术。
惜乎数百年来,得其大成者寥寥无几,铁剑门亦是每况愈下,你虽非天资卓绝,但也算颇有资质,应不至难入其门。”
顿了顿,继而说道:
“修行一道,炼气为本,而炼气之法,佛道本是一家,大同小异。以和尚之见,应不是你体质之差,只怕另有因由。
日前我救你之时,你已入魔极深,陷入迷幻之态,若无道基护持,只怕早已神形惧灭。
我以佛门真法喝止,之后发现你体内有一股奇异之灵气,护住心脉,使你保有一丝灵智,我才能救助于你。
我曾查探过你的修为,却是丹田空洞,灵力稀薄,那灵气也离奇消失,如此异事,却是我生平仅见。”
苏迈见和尚也不知其故,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连师父也没办法,这个萍水相逢的和尚,不解其因也是正常,只是他说的另有因由,怕也是安慰自己罢了,至于那奇异的灵气,他更不知所云,也懒得去想。
眼下之计,还是问问这和尚,如何离开才是。
正当他想要寻问出路之时,那和尚突然问道: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苏迈抬起头,望了一眼四周光彩流动的溶洞,说道:
“先离开此处,日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走着看吧。”
“离开此处,呵呵”,和尚一阵轻笑,继而道:
“这里没有出路。”
“没有出路?”
苏迈大惊,如果没有出路,这和尚是从而来的。
似乎看破了苏迈的疑问,和尚点点头,道:
“这个流光焕彩的所在,看似绚烂,实质上是一座地牢。”
“地牢?”
“不错,关押犯人的所在。”
“如此说来,大师你是一个犯人”
苏迈一头雾头,轻声试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和尚一声大笑,转而又道:
“我是自愿被关在这里的。”
自愿?
苏迈更是惊奇,怎么这世上还有人自愿被囚禁,要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是在吹牛,不过看这和尚的情形,倒不像虚言。
于是便又开口问道:“敢问大师在这地牢之中呆了多少时日?”
“哦,”和尚轻叹一气,目光望向前方那光影迷离的石洞深处,悠然道:“算起来,怕是有五十年了吧!”
“五十年,大师就没想过离开吗?”苏迈奇道。
“红尘中纷纷忧忧,难有宁日,何如这地底深牢诵经礼佛,怡然自乐。”
“一个人在这地牢里,一呆就是五十年,大师不觉寂寞吗?”
“人在苦中来,自从苦中去,本是独来独往,亦当独生独灭,何来寂寞!”
苏迈闻之,一脸茫然。
他对佛家之道本无研究,这和尚语意深奥,听得他越发糊涂,也懒得深究,遂问道:
“敢问大师,如今我该如何离开此地?”
和尚闻言,举头望天,叹了口气,颇具玩味地道:
“这里是一处死牢,没有出口,就算有,也是死路,你要想出去,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