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大约天生就属于为艺术而生的,郝宏兴就是这样,唱歌,唱戏,打快板,甚至是高难度的胡腾舞,样样拿得起放得下,那也该算他最风光的一段日子。然而吹鼓队终究还是被解散了,于是郝宏兴进了造纸厂的铡草车间当了工人,比起许多至今也没有回到镇子上的同学,他算是幸运的。
也难怪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亲近他,郝宏兴长得很白净,是那种男人中很少见的白净,长得也是浓眉大眼,高高瘦瘦,常年的舞台表演已经浑然天成的气质,据说他会做木匠活,炒得一手好菜,还会根雕,雕出来的蛐蛐须子还会动。有人说见过他写诗,不过没见他念过,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跟他比起来,你这个只是书读得好,瘦得跟干柴棒一样却还自诩英俊潇洒的家伙就跟渣似的。”江娜虽然并不算喜欢郝宏兴,至少也不会反而讨厌他,倒是还不忘拿他来打趣秦玉。
“所谓的铡草车间也叫蒸煮车间,干的可并不完全是铡草的活,工作就是把麦秸稻杆之类的铡碎,然后装在大蒸球里煮烂,这是造纸的第一道工序,也可以说是最脏最累的一道工序。”当被问起为什么想要来夜校时,郝宏兴相当直言不讳的说道,“一天干下来,满身的臭汗不说,脸还得被灰糊得根本看不清五官。每次把草装进蒸球里,又热得让人受不了,就更不要说那种几乎让人窒息的恶臭了,刚去时我就准备了好几个大口罩,捂得严严的,还是不行,后来倒是习惯些了,在那儿呆久了,人都要少活几年。工友们都一样,天天盼休息,天天盼检修,有时机器故障了,所有人都很高兴。要是有机会,谁不盼着早点离开。本来今年我就准备参加县试的,可按上级的规定,官员调动一律不批准,想考科举自然也就没戏班组长算哪门子的官员。好在我也不傻,给厂长他二丫头打了全套出嫁的家具,批条还不让我搞到手?”
说到这里,郝宏兴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秦玉总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像一个人,却又说不出是像谁,明明那个名字都已经到嘴边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好在的是秦玉在这种事上一向都并不如何深究。
又是一个无聊的午后,龚永康捎来一句话,他们家老爷子想见一见秦玉。
龚二哥帮了自己不小的忙,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去见见面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