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这场恶斗恐怕在所难免了,封门上下在做好事变准备的同时,期盼事情别再恶化,希望逆言能顶过此劫,至于怎么去处理这件事,已是后话了。
开了血继的逆言和召唤宠兽的枯木对峙而立,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的完全能力,此战一开必将是腥风血雨,封门也开始为两国的命运所担忧。
片刻后,枯木好像缓过了刚才的挫败,慢慢附身而起,摸了摸身边不停骚动的无湮灵兽,嘴角微微上扬,苍白的脸上那道疤痕更加显现。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得如何破自身血继,看这架势,你这血继也非普通血继,今天看来我是不枉此行,你果然比那蓝影后继好玩多了。”
枯木嘶哑而谈,听得逆言浑身难受,发疯似的狂笑。
“你个怪胎,在那废话什么,你也比我想象的要好玩许多,那就来玩个痛快!”
说罢,一个箭步,狂叫而来,那血继残影,犹如鬼影,让迅捷逆言变得无比凶猛。
枯木见状,心中毫无波澜,心想刚才没有宠兽才被开了血继的逆言偷袭,现在宠兽降临,这未能熟练应用血继的逆言又能奈他何,看着逆言残影重重,利爪袭来,他淡定一个结印,身边灵兽狂狮好像脱了禁锢一般,狂吼而出,直面逆言而去。
疯狂逆言遭遇无湮灵兽,直觉此狮气势汹汹,连开了血继的他都有点震撼,看它直面而来,一个凝气,飞身掠过灵兽身躯,此时一个突袭,就抓向灵兽脖颈。此一击可谓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无比,却没想到那灵兽早已感知逆言袭来的气力,回头一张巨口獠牙就是朝逆言咬来,逆言大惊,随即转向巨口一只血煞利爪抓向狮口,却没想那狮口獠牙威力无比,一下将他手爪咬在嘴里,逆言下意识缩手而躲,还算及时,不然这只手恐怕要被这猛兽咬断。
逆言见势不妙,迅速奔跑起来,借着血继,他的速度提高了一倍,徘徊在灵兽四周,伺机而动,但转来转去发现这头狮子好像总能找到自己方位,如果强行攻击,恐怕也是徒劳,思索间,他看到旁边枯木,正在结印而坐,逆言一下子有了主意,狂狮凶猛,何不转向袭击枯木,拿下枯木,这狂狮没有了主人怕是也好对付了,主意已定,逆言凭借速度迅速转向枯木,利用血继力量加强狼豹无形,一个利爪突刺而去,行进间飞沙走石,破冰锥骨。
逆言以为突袭成功,狠下招数,却没想眼前枯木毫无所动,好像知道自己会平安无事,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逆言将要得逞之时,一个猛扑侧面袭来,逆言一心专注在突袭枯木之上,毫无防备,感觉到时,已经被扑倒在地,滚出好几米远,稳住身体,单膝跪在地上,注目一看,正是那灵兽扑了过来,此刻凶神恶煞挡在枯木身旁盯着自己。
逆言气恼不已,没想到这速度也未能突袭成功,开来这灵兽果然非同一般,难怪枯木这么淡定。
逆言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狼狈不堪,时不时观察着灵兽,想要得到破解之法。
枯木闭目而坐,在无湮灵兽后面说到:
“别费神了,无湮灵兽毫无破绽,它能感知能量,此时你又开了血继,这种程度的能力,你速度再快也避不开它的感知。”
逆言听着心中大惊,原来如此,难怪自己行踪出招这狮子全然得知,原来它能感知能量,这样说来果真是无懈可击。
逆言心知不能就此作罢,心静下来思索片刻,看见自己身上的尘土好像若有所思,当下血继膨胀,满脸浮肿,双手上利爪献血弥漫,使劲一撑,身上碎衣破裂开来,漏出满是曲张血脉的身躯,可怕至极。
众人惊呆,不知他是何意,连枯木也不知所云,就在此时,逆言飞速翻滚在尘土之中,借着自身力量,逆言身体沾满尘土,有些混着他的献血,凝固在他身上,看着甚是呕人。
转眼间,逆言全身裹满灰土,活像一个泥人,只漏出一双充满血丝的双眼,犹如地狱的烛火。
“这是?”
枯木有些诧异,心中却好像知道了逆言所为,立刻防范起来,就在这时,逆言拖着厚厚的泥土迅速奔跑起来,灵兽低沉吼叫,四下找寻逆言踪迹。
“不好,无湮好像感知不到他的能量了。”
枯木思量间,只见狂狮头上一道耀光闪烁,随后长长的狮毛之上皮开血流,三道长长的爪印油然而生。
无湮灵兽狂叫不止,正要反击,那逆言早已换了个方向,从另一边疾走而来,积满力量,全身撞向偌大的狮子,这一撞带着血继力量,纵是这灵兽也被这一撞撞得头昏脑涨,倒向一旁。
逆言满身泥土,鬼笑不止,疯一般来到枯木身边,没有灵兽保护的枯木此时虚弱万分,不堪一击,见到逆言近身时,那胸口早已被逆言利爪捅了进去。
“咳!”
又是一口鲜血喷将出来,剧痛无比。
逆言满是泥土与血的脸好像要贴在枯木痛苦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紧紧盯着枯木,甚至能感到他鬼魅的笑容。
“嘿嘿,你那头狮子也不过如此嘛,看我涂满灰土,看它怎么感知我身上的能量。”
“哼哼,你果然与众不同,能逼我到此也实属不易,但你以为我就这样而已吗?”
枯木忍痛说着,逆言还没弄清他的话语,见枯木挣扎起身拖住插在胸前的逆言爪子,身后狂狮摇摆而来,枯木立时指尖沾着嘴角献血,结印大呼:
“通,双狮门!”
只见狂风四起,狂狮迎风而来,枯木双眼有神,苍白的脸上血色渐起,一股强大的气息充斥整个操场。
逆言感觉不妙,奋力一挣,将那只枯木拖住的手挣脱,后退防守。
狂风中,无湮灵兽身上灵气逼人,枯木身上也云烟四起,狂狮吼叫,头顶之上莫名出现一个气流形成的通天巨门,而枯木头顶也是一扇气流巨门,两者互相汇合而来,正好将逆言困在其中。
双狮门红黑双色,慢慢逼向中间,众人乃至逆言看到此景无不惊呆,这两扇门活像真实的石板门,高可通天,宽可越江,把弱小的逆言挤在中间,无处可躲。
逆言在双狮门中间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令人窒息,两门越近,这种感觉越强烈,压迫得逆言有些难耐,更别说两门相合了。
“感受到了吧?这才是我和灵兽的力量,双狮门无所遁形,量你再快的速度也无法躲避着充斥的空间,再说你此时已经被这无坚力量压迫得无法施展你的狼豹双行了吧!”
逆言脑中嗡嗡作响,只能隐约听到远处枯木说话,却如他所说,这双狮门中好像到了一个封闭空间,别说施展技能,连喘气都困难,逆言早已被压迫得失去了意识,多次想要挣扎逃离这空间,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那血继也渐渐消失,漏出他本来面目,痛苦的表情全部展露在外。
双狮门越来越近,合并之时,便是逆言粉碎之时,看枯木继续施展双狮门,毫无收手之意,婆婆在台上焦急万分,上前求情。
“少主何必赶尽杀绝,他已是落败之徒,就请手下留情吧!”
枯木此时冷酷无比,狂狮吼叫,好像宣泄着不可一世的霸气。
“婆婆说笑了,如若不是我出绝招,恐怕赶尽杀绝的并不是这个血继怪物吧!”
“逆言突释血继确实是我封门疏忽,但并非我愿,希望少主看在两国交情之上,留他一命。”
“婆婆不必相劝了,此人败卒之士,还是擅自修炼血继之徒,就让我替封门铲除祸害吧!”
说时,那双狮门已经近在咫尺,婆婆心念失去理智,拿起拐杖刚要制止,却见不知哪里飞出一根蛛丝银线,在阳光下夺目而出,不细细打量,还真看出其踪。
只见那细丝穿过双狮门,直逼逆言而去,狂狮忽然感觉到一股能量,吼叫不止,枯木定睛一看,一根细丝居然穿过这无坚不摧的双狮门,此时缠绕在逆言身上,一个劲道,居然将他拉出双狮门。
“可恶!”
枯木非常恼怒,双手结印,无湮灵兽狂狮奔向逆言,那头顶狮门也随之而去。
就在逼近之时,突然细丝尽头飞来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他落在虚弱的逆言身前,嘴中一顿咒语,立刻地上趴满了黑色虫子,密密麻麻,甚是恶心。
“尸虫?”
枯木一看,地上就说传说中傀儡一术所用尸虫,当下暴躁起来,心中想起当时杀害自己母亲的便是傀儡一族,想不到多年以后还能见到同伙,还是在这个场合。
枯木上前而来,头顶狮门依然凶凶而立。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此人?”
蒙面人透过面纱暗暗笑着。
“枯木郎双狮门果然厉害,再争斗下去恐怕我也要深陷其中,先行告辞,以后再叙。”
说着蒙面人拖起逆言便要离开,枯木哪能就此罢休,命令狂狮追将而去,这时地上尸虫涌动开来,狂狮前行道路,突然从尸虫中间凭空出现一道栅栏,像牢门一般将狂狮阻挡了下来,就这一瞬间,蒙面人连同逆言消失不见。
“可恶!”
枯木眼看着两人消失,很是生气,双狮门合并而来,扎碎了那道栅栏,也碾尽了地上尸虫。
黄昏将至,封门外树林里一个身影飞速而过,落在一处树下,那身影将肩上逆言放在树旁,站立在那。
“你是谁?……”
逆言意识模糊不清,只记得自己被困双狮门,眼前蒙面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背到这里。
蒙面人声音沙哑,却声音宏厚,走了两步便慢慢说到: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要记住你自己是谁就行。”
蒙面人说话神秘,逆言完全听不懂。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救我?”
蒙面人叹息一声,继续说到:
“救你纯粹偶然,想不到艾斯一族竟然沦落到要被外人相救,曾经封门辉煌都到哪去了?”
听到艾斯一族,逆言立刻恼怒起来,大声喝到:
“不要提什么艾斯一族,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的事与你何干?”
“呵呵。”
那人冷眼一笑。
“确实也与我无关,但看你快要葬身离人之手,封门却无动于衷,很为你不值啊,年纪轻轻就自破血继,为什么要窝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封门,我也就是惋惜所有出手相救罢了。”
此人一番话,让逆言痛心不已,如若不是此人,今日他真的要葬送在封门众目睽睽之下吗?想来寒心不已。
“我的命不需要别人惋惜怜爱,封门也罢,你也罢,命绝于此,也只能怪我技不如人!”
蒙面人哈哈大笑,无法控制。
“有志气,希望下次相见你不需要别人怜惜,而是你去怜惜别人,别年少气盛,误了大前途!”
“喂……”
没等逆言说话,蒙面人说完飞身而去,消失在山林间。
逆言身体虚脱,完全没有了力气,经这一战,他见识不少,不仅知道山外有山的道理,还坚定了想要变强的决心,一个冷兽如此厉害,更别说那些威名在外的传神之人,虽然自己血继威力得到证实,但熟练应用远远不够,前方道路,看来艰难险阻,遥远无比。
黄昏来临,逆言躺在树下思绪万千,也不知封门此时是什么景象,对于自己的行为该如何处置,再想想蒙面人的话,难道自己族人真的被封门所遗弃吗?想想曾经,虽然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艾斯辉煌之时,但听闻当时也是封门旺族,威名远扬,为何今时今日,无人提及,还被排斥,自己冷酷性情也是因为幼年孤苦无依,世人唾弃才导致的,逆言多想找个人问清楚,到底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到底自己家族是不是向那些人眼中那样叛逆龌龊。
逆言独自哀伤,莫名留下泪来,他三岁之后便没有再哭过,那时哭还是父母被驱逐含恨而亡的时候,后来他被带回封门,因年幼才被赦免留在封门,但却被看成余孽,从小没人跟他玩耍,都是冷眼相对,背后的谩骂更是令人胆寒,他从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自己懂事时就被同龄人嫌弃,就这样一个人度过童年。
看到枯木,他心中有一丝欣喜,因为他看到比自己悲惨的人,经受着比自己痛苦的事,所有他很希望跟这个人较量,他想打败枯木,就像打败自己一样,打败那些不该存活与世,备受冷眼的怪物。
很多时候逆言觉得自己疯了,他看到对他如此冷漠残忍的封门甚至有些开心,这样他就可以彻底失望,彻底放下,也可以彻底的去恨,毫无顾虑的做个他们眼中的“冰瘟”。
或许封门造就了他,也或许是封门成就了他,不管怎样,他想要变强,然后去证实那些心中疑惑,告诉世人到底是对是错,然后扞卫他心中以为的对错,毕竟他从来没有权利去争取那些对错。
挽风吹过,逆言有些疲惫,伤痛和心伤让他早已崩溃,躺在树下,他想起了那首父亲经常在耳边唱起的曲,虽然模糊,但还记得。
“烈酒熏心,人比兽性,兽无情,人有情,绝情之处输兽性正人者,比圣贤,苍茫繁星比银月,是非错与对,正反乾与坤,归死处,才知非物非圣贤。”
“归者逝,尘埃落定,往事匆忙随风去,苍茫处,凡尘俗世,爱恨催人与湮灭。荣耀伴一生,蹉跎毁一瞬,枯枝败叶落落哀,复苏只留新生绿,身前忘了已逝魂,身后哪得清休闲。”
逆言清唱,回忆哀伤,如同经历了一个世纪,望着星空,一抹清泪洗灰尘,徒留伤悲难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