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近,只见这茅舍简陋,只有客桌一张,桌上燃着油灯。透过这微弱的灯光,可以看见一位老翁在搬弄着酿酒的大缸。一朝环顾四周,这里荒山野岭,十里内不见人家灯火,周围安静的出奇,无虫鸣,无夜啼,不像是“活水之地”。一朝再看看这老翁,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但没有向众人道破。
这老翁见有客来,上前迎接,看是李白来此,便作揖打躬,连呼“先生大驾”。
老翁领三人就坐,说美酒马上送来,转身走到大缸边取酒。
老翁刚打开封缸的布,一阵奇香四溢,不待嗅而自入鼻中,众人立马感到神清气爽,方才的疲惫全都消失了。细闻这股清香,不似茉莉的浓郁,也不像山菊的淡香。萦绕在鼻间,使人感到舒畅惬意。
“酒来咯!”老翁将盛好酒的盅皿和酒杯放在托盘上,递给众人,一朝伸手要接,他注意到这老翁的手十分枯瘦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指甲盖更是灰暗无光。一朝接过托盘,无意间触碰到老翁手,感觉冰冷,似乎人没有了体温一样。一朝看了一眼老翁,老翁见状,眼神有些闪躲,立马转身做别的事去了。
一朝装作若无其事,将酒杯斟满,分至三人。
李白满怀期待地让二人先尝。
林辰先把酒杯放至鼻前摇晃,待香味传入鼻中,又看了看杯中,然后一饮而尽,赞叹到:“此酒花香突出,口感细软,酒水无色,清亮透明,乃酒中极品呀。”
一朝抿了一口,也觉得这酒绝佳。
李白见二人都认同这酒更好,不负期待,便开一同怀畅饮起来。
几杯之后,李白醉眼朦胧,脑海里浮现当年在天门山所见之景:滚滚长江水被天门山拦腰截断,折东而流,隐约能见江中小船,如果从船上看,定将这两山印了眼帘,山之雄奇,看得一清二楚。
李白满腹感慨,诗性大起,赋诗一首: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吟完,便将此诗相送与茅舍老翁。老翁连声道谢。
“喝了这么久你的酒,还不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呢。”李白问到。
“这酒叫太白,是专门为你酿造的酒!”老翁答到。
“太白酒?太白酒,酒中太白!哈哈哈,这名字起得好,起得好啊。”李白举杯大声喝到。
林、白二人酒意正酣,没过多久,就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只有马一朝还算清醒,他原本有所怀疑,心中设下防备,装模作样的,其实并没怎么喝到酒。
“好了,当下就你我二人,你可以说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噢,不,准确来说,你并不是人!”一朝站起身来,对老翁说到。
老翁先是低声笑了一会:“公子果然非常人啊,能看透老朽的本象,可我并无害人之心呀。”
“我知道你不会加害于我们,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着你脸上有些异常,似乎不像是活人,但我感觉不到你身上有一丝邪气,所以我没有对他们说出真相,也想看看你在弄何花样。”一朝先坐下,请老翁也坐下。
老翁望着熟睡的李白,说到:“这位先生乃是我生前的救命恩人。十年前在幽州,我与小儿遇一山虎,要害我俩性命,正值先生路过,将虎射杀,救下我爷俩。救命之恩,一直无以为报。我本是幽州一名酿酒师,后听闻先生爱酒如命,没来得及给先生送去我酿的美酒,便患疾而终。我死后,一直惦记此事,后来得知先生来了长安做官,我便也寻到了长安。一月前,我用酒香,将先生引到了茅舍。先生并不记得我了。先生每次来,都喜欢和我诉其心事,道其愁绪。我得知先生仕途不顺,满怀愤慨。先生喜欢喝我酿的酒,醉了能忘却许多烦恼,为此我十分开心。但因为我是鬼,见不得光,只能等太阳下山了,才在此备好酒水等待,希望先生能来畅饮。”
一朝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老翁,自己喝了另一杯,说到:“老先生知恩图报,令人佩服,可您的恩已经得报,该去投胎了,鬼留人间,有违常理啊。”
老翁将酒饮尽,酒杯倒扣在桌上,说到:“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今日能得李白先生的诗,我也死而无憾了,是时候该往生去了,但只怕我这一走,先生再也喝不到我这酒了。”老翁转身从身后取出一小坛子,接着说到:“我这还有这最后一坛小酒,劳烦公子代我转交给先生,就说我回老家去了,没什么可留给先生的,只剩这酒了。
老翁欲走之际,回过头来,望了还在睡梦中的李白,说了一句“先生再见了”,便消失往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