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树本身的惨状却无法掩盖了,只能等那老者回来,再负荆请罪,求得原谅了。
忽然间,一朝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抖,心情一下子就冷落下来,他觉得难受,好像听见了某人在某处嘶鸣着,声音极其微弱但很凄惨。
其实这种感觉从清阳开始砍树的时候就有了,只不过突然一下强烈了起来,盖过了其他感受。
一朝很自觉地望向身旁那棵桃树,看着它那被砍掉枝节的缺口,这、这就像是活人断了四肢一样。突然间,一朝看到了缺口在流血,血红的液体缓缓流淌出来,而耳旁的嘶鸣声也愈加清晰。
是它吗?是树在苦痛的悲鸣吗?
一朝将手放到树上,想与这棵桃树再一次连通心意。
没错,的确是它在悲痛地嘶鸣着!
一朝感受到,这棵树被砍去了枝节,就像人断了手脚,疼得它的心不断地颤抖着,一朝的心也跟着颤抖着。
似乎刚刚断枝的痛,一朝也能体会到,他看到一股血潮卷起,血水汹涌而来,顷刻间吞噬了自己,突然一声惊鸣,像是强忍了许久,到最后爆发开来,像一根细针般,电光一闪刺进了一朝的耳朵里。
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一朝脑子空白一片,等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倒坐在了地上,等到再次朝树看去时,树上的缺口却长出了新枝,就好像没被砍过一样,耳旁也听不到任何古怪的声音。
原来这棵树能让那些与之“络心”过的人感同身受,使人看到幻像。其实树并没有流血,也不会发出嘶鸣声,一切都是人脑子里所产生幻想。
这棵桃树竟有如此强的愈合力,才一阵功夫,居然能重新长出新枝。
总算是松了口气,想到这样一来,清阳砍树的事情也可以瞒过去。毕竟私自砍伐他人的树是不占理的,再者也不了解老者的脾性,万一他追究起来就很难办了。
也不知寺外情况如何了,那群妖怪是否还未退散,一朝心想赶紧取得所需的香炉灰烬,等到援兵一来,好早早带清阳回去。
一朝返回房间,却不见清阳的身影。比起担心清阳会遇到什么危险,一朝更害怕她再会闯出什么祸端。所以想马上找到她,看紧她。
寻遍四周,也找不到清阳那丫头,可是却碰到了那位老先生。
刚刚想找的人,找不到,现在找现在想找的人,却找到了刚刚想找的人,一朝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老先生可否见到与我一起的那位姑娘?”
“自昨晚别过之后,我就不曾见过她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公子不必担心,只要有这棵桃树在,妖怪是不敢进来寺中半步的,我想清阳姑娘一定还在寺中,咱们这就去找找看”
“我们还是先别理这丫头了,我琢磨她肯定是在寺中瞎逛着,晚点她自然就会回来的,对了,不瞒老先生,我这次来兰若寺确实是为一事而来,还希望老先生能帮忙。”
一朝将要取兰若寺的百年香炉灰烬的事情告诉了老者,出乎他意料的是老者刚好知道哪里可取香炉灰,也没有多问原因,他告诉一朝这香炉灰在这里多的是,取多少都行。
于是,老者便带着一朝前去取香炉灰。这二人来到一间破庙。一开门,震得梁上灰尘四落,这庙里供奉着天师画像,画像的油彩都以褪了色,供台上也积满了尘埃,供灯七零八落,厅堂正中摆着一座香炉,有人一般高,炉底三足鼎立,炉身是六角星型亭身,三柱而撑起圆形尖顶重檐炉顶,炉耳处却张满了蛛网。
一朝打开炉底香灰罩门,低头看去,这炉中尽是满满的白灰。一朝用手扫出灰烬,装满一小布袋,这也就算成功获取了所需五行之物的香炉灰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者见状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告诉一朝这香炉与别处道庙的无异,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香炉灰每个道庙都有,可专门到兰若寺来取,想必是因为只有兰若寺独有,也就只有它了!”老者边说着话,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让光照进来,好让人看清供台上的东西。
原来老者想让一朝看的东西,就是台上一坛像人脑袋大小的焚香炉。
老者擦去炉上灰尘,在阳光照射之下,炉身散着紫金之光,每换一个角度,光便深一层或淡一层。
一朝走前瞧看,眼前的这东西形状就像妇女腌菜用的菜坛,坛身肥大而三足短特别的是它的顶盖,像一朵莲花,一只狮形坐兽蹲坐在花心里的莲蓬之上,前足踩着彩球。
“这顶座所雕刻的是狮子吗?”一朝问到。
“非也!它叫狻猊sunn,龙生九子之一,是一种猛兽,形如狮,能食虎豹,喜烟好坐,常被人雕刻于香炉顶上。”
“这就是此物特别之处?”
“不尽是,此物乃神器,有名狻猊焚香炉,出自西域,百年前流入中土。无论用此物来焚烧何物,所生之烟皆为紫色。当焚香时,狻猊兽便会张口,炉烟便从此喷出,飘至空中,化身为龙,犹如紫气冲天,龙腾云雾,而炉中香,可燃百年而不灭。此炉乃吉瑞之物,镇庙可保香火不断!这就是为什么兰若寺自建成以来能一直香火旺盛了。”
老者打开香炉盖,倒出一碗炉灰交给一朝,并告诉他这是百年以前所焚香之烬。
一朝接过炉灰,手心碰到炉壁,清楚的感觉到,碗中炉灰虽不能燃烧,但炉壁却仍旧保持温度,而炉灰像是刚刚燃尽一样,根本让人无法相信这灰已燃了百年,一朝这才明白一卦先生为何要他来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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