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霍念成没有笑但这没有丝毫逾矩的,近似于示好的举动的确让人不太好拒绝。
纪佳南接过霍念成手中的冰拉罐,贴在脸侧。
微凉的温度贴在依然有些刺痛发烫的脸颊上刚刚好。一如他此时拿捏得当的分寸。
纪佳南本以为他会借机奚落她和官晓荷两句,然而并没有。他什么都没有问,也没有说。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霍念成甚至打开了车内的音响。那种静谧的尴尬气氛,瞬间被优美的乐声所取代。
哀婉的琵琶小调混合着钢琴舒缓悠扬的旋律,静静地在车内流淌。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纪佳南以手掌撑着脸颊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缓缓地低声道“林海的琵琶语。想不到你还会听这个。”
霍念成微微一扬眉:“你也知道?这是十几年前的曲子了。”
纪佳南淡淡一笑:“本来不知道。但这曲子被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大量运用于其中,印象深刻。”
霍念成莞尔:“电影我没看不过茨威格的我看了。”
纪佳南愣了一下:“原版?”
霍念成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德语还没那么好。”
纪佳南:“”嗯,她问了个蠢问题。
霍念成转头看她眼神认真:“你怎么想到要当导演的?”
纪佳南安静了片刻打开了话匣子:“我父亲很喜欢看电影。小时候耳濡目染看了很多国外的电影。从那时起,就心生向往。迄今为止,中国电影在国际上的认可度并不高。在文化艺术方面,我们和西方国家还有一段距离。但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如果肯沉下心来做,中国电影应当可以做得更好。我希望能通过电影将中华文明的精髓传达出去。这是我的梦想。”
女孩儿在说到梦想的时候,那双松鼠般的可爱黑眸忽然变得异常自信、坚韧,眼中绽放出来的那种光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霍念成不自觉地,就微微地弯了一下嘴角。
美丽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车行至纪佳南小区门口。
还没下车,纪佳南便看见等在门外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男人今天特意穿得很嘻哈,脑袋上扣着顶棒球帽,还刻意压低帽檐挡住了半张脸。但光从那身形,那姿态,纪佳南就能把那人认出来纪渊白,她的哥哥。
老实讲,每次纪渊白来找她,都没有好事。
刚送走一尊瘟神,又来一个程咬金。纪佳南一个头两个大。今天她是犯太岁了吗?
霍念成见纪佳南坐着没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
纪佳南摇了摇头:“今天谢谢你,霍先生。”
霍念成似笑非笑看着她:“怎么不叫念成哥哥了?”
纪佳南:“”
她怎么会因为刚才那一番还算平和的对话,就以为霍念成转性了呢?
纪佳南迅速推开车门,下了车。
待要关门时,纪佳南忽然微微躬身,看向车内的霍念成:“方巾我洗好会还给你。”
她手中,还握着之前霍念成给她的那一听裹着方巾的气泡水。
霍念成也看着她,颇觉有趣似的:“你没有我的联系方式。”
纪佳南:“”
“你你用什么联系方式。”尴尬了两秒,纪佳南磕磕巴巴地问道。
霍念成拿出手机:“微信,我扫你。”
交换过联系方式,纪佳南忽然就有了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而且还是她主动伸出头去让人套路的那种
不过,她也没工夫去想这件事了。前面还有个大麻烦,在等着她。
“佳南。”纪渊白本来正靠着保安室的墙刷手机,见到纪佳南走近,便站直了身子。
纪佳南蹙眉:“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她现在的住址,既没有告诉官晓荷,更不会告诉纪渊白。
纪渊白:“我问了一个你们剧组的朋友。”
纪佳南:“”她忽然想起,在剧组受伤那件事情,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纪渊白有她的微博号,自然就摸到了线人剧组。
纪佳南非常不爽。谁这么没职业素养,竟然还随意透露剧组员工?!
纪佳南冷言问道:“哪个朋友?”
纪渊白:“佳南。你也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吧我毕竟是你哥哥。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纪佳南冷笑:“你找我什么事?”
纪渊白安静了一下:“这儿人多眼杂咱们上去说?”
纪佳南:“事无不可对人言。有话就在这儿说,否则就憋着。”
纪渊白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焦躁,四下里看了看,忽然压低了声:“爸爸去世前,是不是给了你一份资料。”
纪佳南面无表情地:“没有。”
纪渊白急了:“不可能!张律师都告诉我了。”
纪佳南的父亲,在去世前,确实留给了纪佳南一份东西。不是别的,而是第二份遗嘱。一份隐藏遗嘱,一份不能被纪渊白和官晓荷知道的遗嘱。
纪佳南皮笑肉不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家了,请你别挡路。”
“你等等。”纪渊白眼中隐隐流露出不耐,忽然伸出手,握住了纪佳南的胳膊。
纪渊白握着的,刚好是纪佳南受伤的那只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渊白正在生气的缘故,那力道,刚好将纪佳南的胳膊稍微扭到了一个很不舒适的角度。受伤的位置,仿佛又被扭了一下
“纪渊白你放手!”纪佳南因为疼痛,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纪渊白我行我素,死死握着纪佳南的胳膊:“今天不说清楚,你哪儿也别想去!”
一只骨节分明、冷玉般的手,忽然从一旁插过来,钳住了纪渊白的手腕。
“唔”那人手指的力道,竟然像是铁钳一般。那几乎让纪渊白感觉手腕都快被折断的力量,逼得他立刻就放开了纪佳南。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纪渊白再也顾不得别的,只能开口服软:“放放手有话好好说。”
“哦?那她刚才让你放手,你为什么没放呢?”低沉清冷的声线里,又带着一丝凉薄的戏谑。
纪渊白抬头,而后便对上男人的眼。
那古井无波一般的深黑的眸,瞧着,却让人起了一身的凉意。
纪渊白抖了抖唇,声音都变了:“霍霍少。”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纪渊白。”霍念成笑了那么一下笑,手下的力道却丝毫没放松。
“霍少这是我的家事。还还请、请你先放手”疼痛让纪渊白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豆粒状的冷汗。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另一只手忽然握成拳,想也不想就冲霍念成挥了过去。
霍念成单手就挡了下来,捏住纪渊白的手腕,轻轻向上一折。
纪渊白哀嚎一声,膝头一软,差点儿给他跪下。
这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霍先生”纪佳南忽然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悄悄拉了一下霍念成的下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