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一听,勇气便上来了,道“好,大伯,我一定好好做,与三婶好好学,以后好好孝敬奶。”
李延亭点点头。
帐一出,三房的账便多退少补,算是平了帐。
王氏可高兴了,拉着翠儿的手,欢喜的跟什么似的,笑的跟朵花似的,“我的好姑娘,以后你可得了家里的大权了,哎哟,娘生你的时候可没想着会有这样扬眉吐气的一天!”
扬眉吐气?!这话咋说,啥意思?!
得大权,呵呵……
这王氏,就是四五不着六的一人,放个屁就完了。
王氏现在对翠儿是复杂的,一方面呢,当初打了她,后悔了,二呢,翠儿得老太太喜欢,大哥提拔,她是心里高兴,当然高兴,同时呢,也有点敬畏,毕竟她这一辈子也不管过家呢,别管小家大家,哪怕只是管个蒜葱的呢,也是管家,她从未管过,因此女儿得青眼,她是真高兴,但也有点眼酸,三呢,得大伯看中,管了帐了,又得老太亲自教养,以后这家里,能少了翠儿的好处吗,那账上,那老太屋里的好东西,翠儿全知道!!!
王氏笑的,乐的跟个霸王花似。现在打是不能打了,骂也不能骂了,得讨好了,但是娘讨好女儿,这咋看咋别扭。况且这王氏一向,怎么说呢……反正翠儿是不知道说啥了……
林觅在屋里听见,便慢悠悠的道“老二家的,以前我跟你说过啥,你可别忘了!”
还想打骂你女儿,不能够!翠儿姓李,是你生的不假,但同时呢,也是老太我养着呢,眼馋我的人,利用我的人,那也不能够!敢拼点生养之恩就想要胁孩子为她谋划,做梦!
这一敲打,王氏立即怂了,马上就缩了。不敢吱声。
那是,胁迫小的,讨好小的,去谋老人的,也是出息!
王氏怂包似的,往李延寿身后一躲,愣是不敢接触李延亭的眼睛,跟刀子似的,要杀人一般的厉呢。
翠儿回屋了,手上拿着账本,心里竟不知啥滋味。
老太没安慰她,这孩子聪慧,有些经历的心上的东西,得自己去仔细感受,然后有一天,自己去应付。
其实叫老太说,翠儿觉得透不过气的生养之恩的胁迫,其实真的看透了,就那么回事,其实她的这个娘,还不如她厉害呢,玩点手腕,都是透明的,谁看不透啊?!
“行了,老二来我屋拿银子,明日托几个村上人,帮着买菜回来,别忘了给点礼包当谢礼!”老大道。
“哎!”李延寿应了,乐呵呵的来扶李延寿,道“那我多买点,叫亲戚们多吃点,大哥好了,都高兴儿!”
李延亭也笑了,也不推开他,这个憨弟弟,看着傻冒,其实是个有福的,娘疼他,哥疼他,老婆呢,虽然四五不着六的,但是好歹也心疼他。
“少贫嘴!”李延亭道“娘屋里的,也是你生的,你不上心谁上心,娘养了你就不管了?!好歹像个爹的样子!”
李延寿也是一缩,有点自责,道“知道了,是我不孝,倒叫娘操心孙子辈的……”
李延亭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又道“还有老三媳妇,是翠儿的师父,虽不是正经拜的,是家人,但也没理所当然的,你说说你咋不会做人呢,不知道给个谢礼?!人家拜师,还得给礼给束脩的呢?!”
这个李延寿还真没想到,便道“那我备礼,好好谢谢三弟妹!”
李延亭白他一眼,王氏是能想得到,但她会做吗,这婆娘贼抠!
李延亭也不搭理他,摆手让他拿了银子出去,道“给翠儿,要是你这个做爹的,敢叫翠儿为你做账,你试试看,我可捶你,与你婆娘也说一声,你大哥的银子,谁也不能多沾手……”敢贪一分且试试呗。
李延寿讪讪的,道“我知道了……”说罢麻溜的跑了!
大哥说的,其实就是给王氏听的呢,李延寿听的出来,又不是真的傻子!
胡老太进来了,见老大在擦着自己的弓发呆,便知道老大心里落寞。
打猎虽是生计,但同时也是热爱和事业,突然的没了,这心里,能好受才怪!
见胡老太进来,李延亭便想将弓给收起来,林觅拦了,道“还想上山?!”
李延亭道“乍然不打猎了,不知道该做什么。”
“可惜我们家也没个能继承你这手艺的,倒是可惜了……”胡老太摸了一把弓,道“这个是你爹用过的呢,这些年,还能用,这质量是真的好。”
弓是好木头做的,同时用了牛筋扎的紧紧的,断也断不了,弦也是上好的弦。
箭头都是自己磨出来的,很尖锐。
李延亭大半辈子都与这些打交道,乍然不能继续了,心里哪里能不失落呢?!一时空虚,茫然,失去了目标。也是难免的。
这个事,别人帮不上,只能慢慢适应了。
胡老太摸了摸弓,也没再多劝什么,径自回屋去了。
李延亭摩娑着弓,心里可惜的不得了,喃喃道“爹,以后怕是家里没人继承这手艺了……”
大狗子又有点傻乎乎的,哪敢叫上山?!
因此,倒积蓄了点热泪出来。
又小心翼翼的用布小心的擦拭干净。
猎户在衙门是有备案的,所以弓箭之类的,也是受管制的。与现代管制差不多,要是你家有没备案,等着被查被抓吧。因此,专业猎户也是要上税的。
可是李延亭要去销这个户,以后不再报这个税,这心里,总不是滋味……因此,又难受起来!
销户容易,交上弓箭,以后不再打猎上税就行了,是想重新开猎户,对不起,户数的多寡,也是受管的,你想开就开啊,这山上的猎物也要休养生息呢,但凡有山的地儿,猎户的数量,都是有限制的,这是朝廷的惯例。
林觅回了屋,翠儿道“奶,我能做好吗?!我怕我做不好……”
“有你三婶帮你呢,”林觅道“还有奶帮你呢,你不用怕。你要学的,不光是这账面上的东西,还有帐面下的人情世故,账面容易打理,真正难的是这个……”
翠儿点点头,是大伯提拔,奶信任,还有三婶的教导,她都记着,而她却是二房的人,因此,她得平衡这所有的关系,这才是紧要的!
“以后翠儿出师了,也教给果儿,有了这些本事,去了婆家,也就不怕了!”林觅笑道。
翠儿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高氏进来了,按例晚上寻空来教导翠儿果儿一并认字儿。
不过今天高氏没啥心情,也累的慌,因此,林觅便叫她歇歇,也没叫她走,便叫她坐了,倒茶与她喝,道“这茶,与你大嫂和二嫂喝,是糟践了,只有你才喝得出来,不算白糟塌。”
高氏道“大嫂二嫂是没喝茶的闲情……”
林觅多会攒东西,有点好茶不奇怪,高氏便是再识货,也只是秀才的女儿,她只知是好茶,却无法分辨这是宫里才有的茶,她又没喝过。
“没有闲情,也有好处,可有闲情,也有烦恼,”林觅拉了她的手,道,“别自寻烦恼,若是真的苦了自个儿,为那孽障,倒不值当了!”
林觅怕她以后跟林黛玉似的,因为想不开,最后把自己作践死了。
她不开心,林觅全知道。
高氏眼眶便红了,她不能说丈夫不好,更不能说婆婆儿子不好。只是觉得自己若是像大嫂二嫂似的别强求,瞎活着也挺好。
可偏识得几个诗书,自以为与旁人不同了,因此便有些高雅的不同的追求来,这烦恼也就生出来了。
她要知心,要的是爱情。要的是举案齐眉,要的是知心知热。可是这些太难了!便是没有知心知情之情,好歹知冷知热也是一辈子。可是,偏是个冷血冷情的人。
爱情这个东西,在这个瞎凑和,盲婚哑嫁的时代,无异于做梦,这概率与火星撞地球一样吧。
“别不开心,想开点儿,要是真心里过不去,只当与我这个老婆子一样,也就行了,”林觅总不能怂恿她去追求爱情吧?!
这个时代,只能这样了。
别说胡老太想得开,便是真的答应了,高秀才那一关也过不了。
高秀才那守旧的人,可不知道什么叫爱情,他只有诗书礼义,妇好家和这一套。他是别想能理解得了的。
也不怪高氏总往林觅这钻,她心里苦没处说啊,亲娘早死了,父亲呢不会理解,丈夫不贴心,又没个女儿,与外人更说不着,这心里苦的。
不叫她疏散一下,林觅是真怕她抑郁死了。
人的事情说不清楚,王氏稀里糊涂有稀里糊涂的好。
高岭之花,有时候,真不知道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高氏点点头,对林觅心里很是濡沫。她拥有世上最好的婆婆,像娘一样。娘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翠儿听了,也有点怔怔的。
高氏今天是真累了,坐了一会便回去睡了。
翠儿瞧她肩上像压着千斤似的,走路都难受。
“奶,”翠儿对于人世的不讲理,也有点说不清楚的感觉。
林觅道“日子是人过的,遇到这种事只能自己想开了,翠儿,以后你遇着这种,也只能这样了。你三叔那人,没有明显的错处,是最麻烦的。若是有,还能和离,但是拆解半生,代价会非常大,这是一,偏你三叔这样的,让人抓不到滑处,一点法子也没有……”
翠儿听了都难受,道“三婶心里怪冷的……”
“是啊……所以才说,万事不由人呢。”她穿来,就七十了,跟谁说理去!不能想开还能咋的?!还能去死啊?!
“不过遇到这种人的概率也小,”林觅道“若是有其它的,有了理,便占了先,便是伤筋动骨,也得拆了。”
“大人孽障,孩子可怜。”翠儿红着眼睛道。
想到二狗子三狗子,林觅心里也难受。
她总有一种感觉,老三,怕是得作妖。
这要是妖怪劲头作到外面去,作出祸事来,他自己折进去不说,家也得散了!
林觅道“三婶是你三婶,但师父永远是师父,要记住了!”
翠儿多聪明啊,一听这话就明白了,点了点头!
这话听着不太祥!
林觅和翠儿便都不说了。
今天忙了一天,夜也深了,林觅便叮嘱翠儿早点睡觉。
一时满院子里是安静,林觅也睡了,睡到一半呢,结果又被一阵强烈的拉升感给自动吸进空间了。
林觅惊呆了,还带这样的!?这日子还能过吗?!她想躲两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