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和地说“两天前,她开车采购物资时出了车祸,人没有大碍,只是伤了胳膊,现在还在医院观察。”
这么严重的事情,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像是一件小事。
“看你这模样,她应该是不想让你担心,才没有说,”似是察觉到余欢内心的想法,祁北杨补充,“不过你确实不用着急,我已经安排了人去照看她,一有情况我会及时转达你慈济院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从家政中心聘了些人去照看那些孩子,从今往后,我依旧会捐助慈济院。集团名下的慈善基金,依旧会有一部分用于慈济院孩子们的教育。”
余欢微怔。
灯光柔和,她把视线从前方的玻璃上移开,凝望住祁北杨。
他的下巴干干净净,应当是刚刮过胡子不久,这家伙胡子和头发的生长速度很快,快到令余欢羡慕。祁北杨注重仪表,就算再忙也会把自己清理的干干净净,不过有一次他故意犯懒,拿刚刚长出的胡茬去扎她,气的余欢挠了他好几下,也没怎么用力,倒是把自己的手指甲给弄裂了。
“南桑,先前拿慈济院的迁址要要挟你,是我不对,”他诚挚地道歉,眼中不见戾气,唯余温和与小心翼翼,“没有见你的这段时间里,我反思了很长时间,关于我之前的那些坏脾气。我自知性格有缺陷,配不上你,但我仍妄想能得到你的原谅。”
余欢张了张口,只觉声音发涩,卡在喉间“我已经原谅你了啊。”
祁北杨微微笑了“你先等等,我还没说完。”
余欢蜷缩了下脚趾。
“或许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我等不了了,南桑,”祁北杨不曾触碰她,端端正正,温言细语,“我想正式追求你,南桑,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余欢蓦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什么?”
她吓了一跳。
“我想做你男朋友,与你交往,以结婚为前提的那种。我承诺不会再干涉你的正常生活,并尽我之能,实现你的所有愿望。从今往后,你叫我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打狗我不骂鸡,”祁北杨唇边带着笑意,眼角下的那粒痣也添了温柔,“南桑小姐,我有荣幸做陪伴你的那个人吗?”
余欢一颗心跳的飞快,她不敢直视祁北杨的眼睛,慌乱间,她很没有出息的、打开车门,踉跄而逃。
重重甩上车门之前,她骂了祁北杨一句
“你疯了吗?”
余欢觉着自己才是疯的那一个。
……刚刚他那样说的时候,自己心里竟然不讨厌,也不反感。
到了现在,她不怕祁北杨蛮横,也不怕他威胁,可这人一旦温柔起来,这样小心翼翼地同她说话,她……怕了。
余欢按着自己的心脏处,那颗心不住地跳,跳的她慌。
乔很快赶过来,给她披上衣服,担忧地望着她,咬牙切齿“南桑小姐,那个混账对您做了什么?”
余欢皱眉“混账这种称呼不好,太不够尊敬人了,你应该叫他祁先生。”
乔仍是不悦。
他是孟老太爷花钱雇的,保护的人是余欢。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和祁北杨扯不上关系,他也不受祁北杨的控制。但余欢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悻悻然地说好。
乔没有把那晚祁北杨留宿的事情告诉孟老太爷。
余欢迈着腿往前疾走,后面祁北杨也下了车,朗声叫“南桑,我等你。”
余欢走的更快了。
急匆匆上了车,她坐的急,把车上正同国内好友聊天的宋悠悠吓了一大跳,手机都掉下去了。宋悠悠弯腰去捡,问余欢“看你这模样,祁北杨该不会强吻你了吧?”
这话本来时调侃,可一说出来,余欢忽而张开双手抱住了宋悠悠,恐慌极了“那个混账对我表白了。”
“……啊?”
宋悠悠捏着的手机再一次掉了下去,她也顾不得捡,僵僵地问“他先强吻了你,然后又表白?”
“没有强吻。”
“只是表白?”宋悠悠又惊又喜“那你难过什么啊?这是好事啊。”
余欢有片刻的迷茫“难道你觉着我该接受他?这不是那个……斯德哥尔摩症么?”
她记不清这个病症的名字,只是捏着自己的脸,她担心自己也病了。
“你这算什么啊?”宋悠悠摇头,目光里充满了兴奋,“还记得那天晚上我和你说的吗?你现在畏惧,不就是怕他故技重施,再做出控制你的事情吗你们俩之间没有血海深仇,也没有夺妻之恨的,也没有什么性无能之类不可抗拒的因素……哎哎哎,这个存疑。就只剩下性格上的矛盾,也不是不能纠正的。你把他调、教好了,这矛盾不就也没了吗?”
余欢已经快要被宋悠悠给说服了。
宋悠悠攥紧了余欢的手,满脸要搞事的激动“上吧,我的小欢欢,来一把农奴翻身做主人吧!挥舞着你的小皮鞭,叫他跪在你的石榴裙下面哭泣嗷嗷叫吧”
余欢目瞪口呆地看着宋悠悠,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最近是不是奇怪的书看多了啊?”
宋悠悠羞涩地笑了笑,爱怜地摸摸她的后脑勺“乖欢欢呀,等晚上回去之后,我给你看些宝藏。”
国外在某些禁忌之事上比较开放,也有专门的此类文学网站以供。余欢读过的言情不多,大部分涉及到男女某些事情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句话带过,直接拉灯天亮,顶多描写一下主人公腰酸背痛。
可宋悠悠不一样呀,这个小姑娘翻墙贼溜,如今更是如脱缰野马一样自由自在奔放到让人拽不住,她献宝一样推荐给了余欢某个华语网站,并热情教她充值,极力推荐部分私藏,直把余欢看的面红耳赤,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心满意足安利成功的宋悠悠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不对啊,她一个连性、生活都没有的姑娘,替余欢操这心干嘛呀?
宋悠悠顿时陷入了不可言明的惆怅之中。
次日清晨,余欢便收到了一大束的玫瑰花,朵朵都是半开的,最美好的时候,每一片花瓣都仔仔细细的舒展开,没有丝毫的折痕,卡片是祁北杨手写的,干净利索。
“南桑小姐,早上好啊。”
一大束的玫瑰花,丢掉又太可惜,她只好交给佣人,叫他们拿瓶子养起来,分开来摆好。
中午,在学校的时候,她又收到一束沉甸甸的花,不过不单单是玫瑰,还有好多其他花,娇嫩嫩的摆在一起,卡片上写着“中午好”。
这么一大束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小金毛颇有些惆怅地感叹组里的小仙女要被别的猪给拱跑了跟着宋悠悠学习的这一段时间里,他学会了不少中文,尤其是这种不正经的词语,这大概就是先进文化的传播力量。
晚上,余欢刚踏进家门,佣人便小心翼翼地递了花束过来“南桑小姐,这是刚刚送来的……”
一连五天,余欢实在顶不住了,无奈主动给祁北杨发短信“不要再送花啦,没有用的。”
虽然收到花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吧,可余欢收到的花多了,也就没那么悸动了。
这五天内,祁北杨送的花也不少了,各式各样,从玫瑰到满天星再到小雏菊,准时早中晚各一束,就连厨娘都忍不住了,偷偷地问余欢,追她的人怎么样呀?是战斗民族还是祖国的人呐?天天送这么多花来该不会是开花店的他儿子吧?
祁北杨回短信的速度很慢,也很简洁。
好的
余欢盘腿坐在床上,松了口气,放下手机,揉了揉脑袋。
明天,祁北杨应该就不会再送花来了吧。
这人其实还挺说话算数的。
果然,从第二天早晨起,余欢便再也没收到花了。厨娘一直等到九点,没等到花来,还有些忧愁“难道花店破产了?还是儿子偷偷送花被他父亲发现吊起来打了?”
余欢倒是知道原因昨天夜里小白给她发了消息,绘声绘色的,说祁北杨不知道怎么回事,惹怒了他的母亲,被一顿爆锤,那个可怜啊,血浆都打出来了。
余欢更倾向于是小白夸张大了,血浆打出来不可信,但祁北杨挨打肯定是真的。
余欢对祁北杨的母亲知之甚少,也未曾正式拜访过她,只从其他人那里隐约得知,祁北杨与他母亲的关系不怎么好,母子间客客气气的,像是生意上的人。
这天是周六,余欢上午照例和宋悠悠小金毛他们一起做课外作业,中午回到家,小金毛和袋鼠兄蠢蠢欲动想蹭饭吃,留了下来。
门铃响起的时候,几人刚刚进了家门,余欢离的最近,她转身去开门,甫一拉开,迎面一束浓艳欲滴的红玫瑰就送到了她的手中。
阳光大好,祁北杨逆着光站着,侧脸多处淤青,眼尾处最严重,不仅有被指甲划伤的痕迹,淤血的面积也大,青紫一片,几乎要把那粒痣给覆盖住了,嘴角亦有破皮的痕迹。
余欢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狼狈模样,傻傻地站着。
祁北杨微笑着看她“好心的南桑小姐,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余欢还没回答呢,小金毛已经热情地凑了过来,瞧见祁北杨,目瞪口呆,脱口而出字正腔圆的一句“我艹”。
继而,他关切地用标准中文问“叔叔,你这脸是被驴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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