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塑料兄弟白熙和吴宇闹翻了。吴宇上门索要明器,白熙拒绝退款。只因为长仪公主将吴宇的卷子判作不及格,吴宇痛失今获得荫职离开书院的最后机遇,他当然不服,厚颜无耻恬颜去堵凌云堂院首蔡老夫子的门。可惜还是失败,而凌云堂对此没有任何解释,策论榜首再次被白熙取得。
“你听说了吗?长宁王世子白熙家里那个代笔的老秀才回来了。”
今天,白熙路过天一书院的饭堂时听见有人在背后咬耳朵。她的身份是半公开的,自然有人知道,略一思忖,她悄悄坐到饭堂的窗边听那几个人说话。
“我也听说了,而且因为他不让给人他表哥平阳侯吴宇代笔,现在两兄弟割袍断义了。”
“那照这样说,他只要在年底的策论课中拿一个头名,就可以成为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军事课不及格获得荫职离开书院的学生了?”
“不会吧,虽然成绩够了,但是毕竟有一门主课不及格。”
“老套。”黄衫书生摇头晃脑故弄玄虚,“毕竟人家是长仪公主的驸马,卖身求荣嘛,公主总能让他获得荫职离开书院的。”
“我去你大……大爷的!”白熙终于忍不住,手脚并用翻出饭堂窗户,顺手抄起一旁水缸里的水瓢,对着那黄衫书生兜头浇下。凭什么她和公主单纯的政治联姻要被人诋毁成她倒贴!她就这么不堪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好嘛,她可算是认出这酸书生了,不是七贤王一派的朱侍郎家里的二公子吗。
“你!”朱二公子也是个有脾气的,搬起旁边横陈的板凳照着白熙头上就敲过去。
“做什么!”
白熙再睁开眼时,凳子已经飞到三丈之外,朱二公子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夫子。”她也吓了一跳,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明媒正娶的公主殿下。
“公主……夫子明鉴,是白熙先动手的。”朱二吓得不轻。
“为什么先动手?”林祯盯着她,脸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冰霜。
“朱二出言不逊,教训一下罢了。”瞧瞧瞧瞧,真是一番野性放肆的说辞,一听就是一位青春叛逆的纨绔子弟,当然如果说话的人没有矮半截的话。
“都给我起来,我在问话你们跪什么?都散了,不许看热闹。”长仪公主发话了。
“谢……谢夫子。”公主生气起来真的好可怕!
“白熙,不管是什么原因,向朱思温道歉。”
“得罪了,朱二……公子。”
朱思温脸色十分不自然,他最讨厌别人叫他朱二。
“外衫脱了,给人家赔礼道歉。”
“夫子!”
有完没完!她都道过谦了,居然还要脱衣服给朱思温,好吧她承认那一瓢水把朱思温的外衣弄得没什么干处,可是她很笃定长仪公主也听到了朱思温的话,怎么可以像没事人一样在这里大模大样地“主持公道”!
“嗯!”林祯压低了声音。
少倾。
“朱公子给你衣服。”不就是脱件衣服吗!她大爷心情好,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无妨,无妨……”朱思温颤抖着手接过那件衣服,“夫子,白世兄,如果……如果没有事情的话,那……那我就告辞了……”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朱思温与两名狗腿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眼见四下无人,两人的气氛瞬间跌入冰点。
“披上,随我回府,换衣服入宫。”林祯解下自己的披风遮住她。
“不穿!”白熙夺过披风抓在手里,到底是不敢扔在地上。
“别忘记今日是本宫归宁的日子,别到时候冻得鼻涕眼泪糊一脸地给本宫丢脸。”强硬地抢回披风给她裹上,林祯将她抱上马车。是的,在天一书院只有夫子才有权利在其中乘车。
“不去!”生气地靠在车壁上,“你明明听到了!”
“是,我听到了,那又怎样呢?”林祯反问道。
“他们居然在背后侮辱我,那怎么能忍!”白熙急了,“从来言语比刀剑伤人更深。”
“是,本宫知道言语比刀剑更让人心碎,可是今日,如果没有本宫拦着,那一凳子砸到你头上绝对会要了你的性命。莫非与受些许羞辱相比,你更愿意被人用凳子打死?”
“士可杀不可辱!”白熙几乎是哭着对林祯喊出这句话。
“收起你的眼泪。”
“哼哼。”细不可闻的啜泣。
“士可杀不代表就一定要死,不受辱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让对方先死。”林祯宛如一个童话里的老女巫一般挂着阴沉的笑容,“你今日受了委屈,来日叫他们百倍偿还如何?”
“呜……什么意思?”白熙接过林祯递过来的手绢。
“真名比才。”林祯道,“今年三皇子向父皇建议,为了刺激天一书院学生学习的积极性,真名比才的魁首可以被破格擢拔为书院夫子。想不想试一试?”
“真名比才,政史和军事都要比,容我再想一想……”犹豫不决这就是她性格最大的弱点,她素来自诩喜欢谋定而后动,但最后的结果往往是选择不动。
“本宫只是点到为止,驸马愿意参加最好,不愿意的话也不勉强。只是我知道这个朱思温在我七哥那一派的年轻人中颇有些才名。如果能压他一头,我们脸上都有光。”
“殿下。”
“怎么?”
“你是为了太子才嫁给我的对吧。”她冷不丁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