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在菜市场里,曹浩源给巴图解释了半天什么叫耳语和悄悄话,可他就是不信。巴图坚持,从他自己的角度看过去,曹浩源就是亲人家了,不然方绿筱怎么会那么害羞?曹浩源饶是舌灿莲花,也百口莫辩了。
恼羞成怒之下,曹浩源断然拒绝了巴图称二斤排骨的无理要求,拎了三颗土豆,两根胡萝卜和五颗青椒回了家。
巴图这家伙纯粹就是个干吃不干活的主儿,虽然叫嚣着要洗碗,可两天打了三个碗的频率让曹浩源将他赶出了厨房,他也就理直气壮的躺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两个人在家,曹浩源便没心思做太多菜,冰箱里有老爸同事送的腊肠,切吧切吧和土豆条、胡萝卜条下锅一炒,电饭锅淘米添水淋酱油,将料倒进去加盖一焖就是一顿香喷喷的电饭煲香肠焖饭,两个人吃到第二天都够了。
巴图倒也不挑食,连干带稀一块糊弄饱了,就跑去录音房练鼓去了。
这两天他练鼓尤其的勤,在和曹浩源一起排出了一首AC/DC的《Rock or Bust》后,他便彻底点燃了心中的音乐之魂,尤其是在学校里凭借乐队成员的身份成功忽悠了一个小女生一起喝了杯奶茶后,他就更乐此不疲了。
揉着吉他弦,曹浩源对着话筒嚎了一曲,跑出去听了听录音,他还是摇了摇头。
AC/DC是他上辈子最喜欢的硬摇滚乐队之一,这个来自澳大利亚的伟大乐队是带他进入音乐殿堂的启蒙老师。他们的创作水平并不是最高超的,但和枪花一样,他们的伟大在于简简单单,用最基础的东西做出最动听的旋律,这一点便是无人能及的。之所以选择他们的歌作为练习曲目,也是因为这点。
巴图的底子还不足以演奏他想要录制的曲目,他的吉他虽然要好些,但也没有强到哪儿去。更何况节奏吉他和贝斯手还没就位,复杂点的曲子也玩不了,只能先半瘸着练练手。
组乐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台上的风光一时需要付出成千上万个小时的练习。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也没有天生的默契,不同性格的人凑在一起,怎样磨合,怎样协调组织,这些都是曹浩源要考虑的问题。
又练了几遍后,已是深夜,他便放下了吉他,准备洗漱睡觉了。
今天他有个重要的事儿要做,必须要准时进入睡眠才行。
为了不被巴图打扰,他洗漱过后便跑到了老爸老妈的卧室去睡了。
拿了一沓印着空白五线谱的纸和一支笔放在床头柜上,找了个舒服的卧姿,将呼吸放缓,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他逐渐进入了梦乡。
梦是至今科学也无法解释的一种现象,虽然有许多对它的定义,可那些只不过是人在清醒时对它的臆测。
作为一个在床上躺了将近五年的人,曹浩源对梦很熟悉。
在那个世界中,他从小就频繁的做梦,经常会出现所谓“鬼压床”的睡眠瘫痪。直到大学之后,他才逐渐了解到,那是一种在快速动眼期出现的生理现象,经常伴随着清醒梦的出现。
清醒梦跟白日梦并不相同,清醒梦是做梦者于睡眠状态中保持意识清醒;白日梦则是做梦者于清醒状态中进行冥想或幻想,而不进入睡眠状态中。在清醒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分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这些天以来,或许是因为军训的劳累,他晚上并没有做什么梦,总是一觉睡到天亮,更不用说清醒梦了。
但是现在,他需要用到清醒梦了。
他并没有超人一等的记忆力,那么多年来听过练过的乐曲,看过的各种书籍,都是他的财富,不能丢弃。
他必须要拉住那些已经开始模糊的记忆,将其中有用的信息留存下来才行……
“说到存储,我们公司这一批荣耀20的运行内存都是1TB起,可想而知它的运行速度有多快了。”
曹浩源抬起头来,看着坐在会议室办公桌对面的三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却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他没有在意,张口说道:“但是你们给的批发价要比渠道商给我们的每台高八十八万,我们完全没有利润空间。”
“不需要利润空间,我们直接给你利润。”
一排闪烁着光芒的金砖突然出现在办公桌上。
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而是说道:“金子多得就像羊毛!不值钱了!”
“那什么值钱?”
“当然是羊毛值钱。”
话音一落,身边的场景忽然变换到了大草原上。
清爽的微风吹过,光着脚踩在细软的嫩草上,曹浩源舒爽得快要飞起来了。
想到飞起来,他便真的飞起来了,双臂像是化作了翅膀,霎时间兜满了风,飘飘忽忽的飞了起来。
如同一只鸟儿,迅速掠过绵延的草地,宽阔又平静的大河在草原上蜿蜒前行,倒映着落日的金芒。
滴!
滴!
滴!
……
维生仪器的声响总是像个闹钟,扰人清梦。
曹浩源烦躁的想要砸掉那一仪器,却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他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趴在病床上睡着的大姨。
看着大姨斑白的头发,他疲惫的眨了眨眼睛,果然是个梦么?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大姨醒转过来,她抬头看到曹浩源睁开的眼睛,惊喜的撑起了身子,问道:“你醒了吗?源源?”
没有霍金大大的高科技轮椅,他只能眨两下眼来当做回答。
插进鼻腔里直通肺部的气管辅助着他的呼吸,大姨的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她摸了把他剃得光秃秃的脑袋,故作欢喜的说道:“你猜我昨天在街上碰到谁了?你大学同学!那个叫巴图的,你还记得不?他说今天抽空过来看你的,刚好你就醒了,你说多巧?”
咯吱!门外响动,巴图带着他儿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放在了床头。
曹浩源转动眼球看去,但却不知为何,他像是近视了一般看不清巴图的样子。
“浩子,我来看你了,你还认得我吗?”穿着休闲服的巴图凑了过来,迷糊着一张脸,弯腰看着他说道:“这是我儿子,带他来看看你,快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