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小巧却精致的四菜一汤，张佳慧惊讶问道：“儿子，这都是你做的吗？”
“不是，是一个五千年一遇的大帅哥做的。”曹浩源笑道。
张佳慧上前一把捧起他的脸，用力一挤，将嘴唇挤得翘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道：“不许这么谦虚，明明是一万年好么？”
“哇！老妈你接梗接得很溜嘛！”曹浩源缩回脑袋来，笑道：“快坐下吃饭吧！”
“好！让我来尝尝我儿子的手艺！”张佳慧搓着手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端详着桌上的几道小菜。
一盘翠生生的绿豆芽都被掐去了头，只留下白茎，和切得极细的青红椒丝一起凉拌，瞧着就很是爽口。
一盆酸香扑鼻的西红柿炖牛腩里瞧不见一块完整的西红柿，都被细细炖成了红彤彤的汤汁，可想而知牛腩会有多软烂。
刚端出来的清蒸鲈鱼上铺着一层被滚油淋过的葱丝，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旁边那盘青翠的香菇菜心的衬托下，让人胃口大开。
曹向东端过电饭煲来，那里面是熬煮得粘稠的南瓜糊，他用汤勺从底下挖出一勺软糯的红薯块盛入碗中，放到张佳慧面前，笑道：“尝尝吧！你儿子煮了半个小时的杂粮粥。”
“真的假的啊？”张佳慧抬头欣喜地看着曹浩源，笑道：“该不会是你们叫的外卖，逗我玩的吧？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做梦的时候学的。”曹浩源笑道，递了双筷子过去。
听到做梦两个字，曹向东砸吧了下嘴，没说话，坐下来笑道：“快吃吧！那牛腩都馋死我了。”
“我先尝！”拿起筷子，张佳慧笑眯眯地夹起一块鱼腮放入口中，随即瞪大了眼睛，抿着嘴惊道：“好鲜呀！”
“哇！妈你戏真好！”
“去！”张佳慧嗔怪地拍了他一下，笑道：“没开玩笑啊！真的挺见功夫的。”
“您过奖了，跟您比还是差远了。”
“呦？哪儿学的一口京片子啊？”
……
母子俩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逗乐，一旁的曹向东却只顾低头吃饭。
张佳慧忽然把话头引了过来：“哎？向东，你今天带源源去买东西了吗？”
“呃……”曹向东抬起头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他当然没带源源去买，因为下午带他去医院了呀！可这话题不能往这引，他大脑飞速思索着借口，可越急越想不出，他不由求助地看向曹浩源。
“妈，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曹浩源将话头又拉了回去。
“什么事儿？”张佳慧笑眯眯地说道。
“我就不住校了吧！咱家和一中离得也不算远，我天天上下班……啊不是，上下学，坐公交车就可以了，你看怎么样？”曹浩源差点说漏了嘴。
“这个……”张佳慧思索了起来，当初决定让源源住校也是因为怕自己和他爸没时间照顾他，可她却没想到儿子居然偷摸学了这么手厨艺，虽然不至于有几星级大厨那么厉害，但喂饱自己是没问题了。
难道他就是为了不住校才自学的做饭？
她想了想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走读的话，平日里你可有的是活儿干。我下个月得跟团出去，可能没一两个月回不来。你爸也是，隔三差五就得往北京跑，你一个人在家的日子多着呢！不光是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都得你来。你确定你能行？”
“当然能行！”曹浩源想也没想就满口答应，他往张佳慧跟前凑了凑，说道：“妈，我真不想住校，我就想多在家里住。”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家人团聚的机会，他才不愿意跑去住校呢！
听着他的话，张佳慧更是犹豫了，她忽然探头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为了带女孩回来方便才想走读的？”
“妈！”曹浩源猛地坐直了身子，涨红着脸恼怒说道：“你怎么又扯到那儿去了！”
“哈哈哈！”张佳慧哈哈大笑，说道：“行行行！不扯就不扯！你愿意走读就走读呗！最多咱们雇个保姆么！向东，你觉得呢？”
曹向东点头说道：“我觉得也是，刚好也能锻炼下孩子的独立自主意识。”
“太好了！”曹浩源高兴笑道：“不用请保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你咋这么能呢你？”张佳慧捏了捏他的脸，一把搂起他的脖子，往客厅走去，一边说道：“走！咱们看电视去！向东，洗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啊！”
曹向东叹了口气，说道：“不然呢？除了我，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
吃完了饭用葛优躺窝在沙发里看葛优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儿了，曹浩源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葛大爷，瞧着电视里那颗熟悉的光头，他顿觉莫名的亲切。
张佳慧眼睛盯着电视，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往了早上的记忆，除了那一句“盛世美颜”，整日萦绕在她脑海里的是儿子唱的那首歌。
她的英语并不算太好，但也能够听得出歌词的大致意思，那一串Deathly、point、darkness的字眼让她有些本能的不舒服，为什么儿子会喜欢上这种黑暗负能量的歌？
她原本准备回来和曹向东商量一下，抽个时间和儿子聊聊，可儿子的一顿饭却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了。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跑神，曹浩源扭头问道：“想什么呢？老妈？”
“嗯？”张佳慧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哎对了？你早上唱的那首是什么歌啊？”
“那个……”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中音乐发展现状的曹浩源想了想，说道：“那首歌叫fade to black，风格上属于重金属。”
“哦，金属乐啊？最近好像西方特别火。”身处音乐圈，张佳慧对于最近金属乐的浪潮还是有所耳闻的。
她有些迟疑，组织着语言问道：“那首歌的歌词，是不是有些太阴暗了？”
“这个嘛，怎么说呢？”曹浩源想了想，说道：“这首歌的歌词确实是关于死亡的，但要看每个人的理解。有的人会因为现实中的痛苦而将歌词中的负面情绪放大，从而做出一些不好的事。可是，我认为它的本意并不是唆使人去自杀，逃离痛苦，而是要让人真正地去认识到现实中黑暗的存在。死亡、虚无、黑暗、痛苦、不公正，这些事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人都会死，惧怕和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们不能一味地想着逃离，而是要去正视它们，去战斗，这才是生命的本质。”
这些话中并不都是他真实的想法，为了照顾到老妈，他并没有提及更深的金属哲学，可这些好像就已经让老妈有些不舒服了。
“儿子啊！你怎么年纪轻轻就想起这些问题了？”张佳慧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说道：“你不能老是关注这些负能量的东西……”
“嗯，我知道了。”曹浩源点了点头，这并不是一场辩论赛，不存在谁说服谁的问题，既然老妈暂时接受不了，他也只有循序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