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老师。”又有学生推门进来了,却是一个英俊的高个男生。
他并没有穿校服,而是将校服拎在肩后,露出里面的黑白格条纹的衬衣来。
黑白线条的衣服很容易让身材看着走形,但穿在他身上却恰到好处,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得身材够好才行。
他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就坐到了黎小黎的身旁,一只脚随意的踩在黎小黎凳子横梁上,笑问道:“黎爷,中午怎么没见你?”
黎小黎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朝曹浩源靠了靠,笑道:“我就在二楼啊?也没见到你啊?”
凳子被抽动了下,那男生踩着的脚顿时有些不稳,身子也轻微晃了晃。
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些不对。
按照以往的惯例,黎小黎应该大大咧咧的锤自己一拳,然后笑骂自己吃屎都赶不上热的,但今天的她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脚,他坐直了身子,微笑着看向黎小黎的眼睛。
黎小黎若无其事的避开眼神,回身问曹浩源说道:“你吹哪首曲子?”
掏出唢呐来,用绸布擦着活芯嘴儿,曹浩源耸了耸肩,笑道:“喜迎春吧,再难的我也来不了。”
“吹小刀会呗?那个多厉害?”黎小黎兴致勃勃的劝说道。
“算了,那个独奏气势上会弱不少,再说……”曹浩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觉得还是等我和你爷爷重新写出整曲再让它面世比较好。”
瞧着正在说悄悄话的两人,高个男生的笑容逐渐消失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半晌,他突然开口笑问道:“这是来新同学了么?”
曹浩源抬起头来,冲他笑了笑,说了声“你好”,便向凤昆说道:“凤老师,我准备好了。”
凤昆很细心,并没有让他马上开始,而是先问了句:“需要我让他们回避么?”
尊重是相互的,有时候情商和教养就是多说一句话的事儿。
曹浩源笑了,摇头说道:“不用。”
凤昆便没再多说,随即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微笑说道:“大家先安静一下,我们来欣赏曹浩源同学的演奏。”
一群小姑娘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压力还确实不小,曹浩源站直了身子,说道:“我吹一段喜迎春吧!”
说罢,他便将唢呐架了起来。
他的这支唢呐是黎福生让黎小黎带给他的,专门找了厂家定制的,第一批只做了五把,黎福生留了一把,剩下的四把都给他带了过来——黎福生让他抽时间去把专利申请了。
《喜迎春》是一首这个时空也存在的唢呐名曲,和《阳春白雪》差不多,这首曲子也是每个吹唢呐的必须要会的曲子。
它曲调欢快,表现出的是最纯粹的开心,象征着辞去旧岁迎新年,冷酷的寒冬已经走远,万物复苏,希望已经不远。
在座的都是懂行的,只听了开头的两个小节,王梦雅、刘芳、青青子衿她们几个吹管组的就已经眼前一亮,窃窃私语了起来。
在上一世中,曹浩源学唢呐花费的时间最多,耗费的心血也最多,因为好老师太难找了。
不像吉他、钢琴等乐器,培训班满大街都是,就算是古筝、二胡之类的民族乐器也有许多辅导班,但想要学竖琴、扬琴、唢呐之类偏门的乐器,就必须要到专业的艺术院校里去了,不然就得找专门的老师去拜师学艺,更不用提胡笳、埙、笙等更偏门的乐器了。
上辈子曹浩源自己琢磨了有两年多,才算是能结结巴巴的吹出半首《向阳花》,就那还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更别提《喜迎春》了。
俗话说饱吹饿唱,吹唢呐是个力气活,一曲下来曹浩源已经有些额头见汗了。
一曲终了,王梦雅和刘芳已经自发的啪啪鼓起了掌,连呼:“好棒!”
她们俩学的就是管乐,自然知道像曹浩源吹出的这样干脆利落的明快音色需要下多少工夫。不说平滑转换的变色音和均匀平稳的气颤音,单就是仿佛弹簧般的花舌音就比她们俩要漂亮些。
“好帅!”一旁的乐乐撺掇着柳青青和柳子衿也跟着起哄凑热闹。
曹浩源微笑着道了声谢,心绪平静,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水平。
上一世他也是在认识了紫萱后才开始正式学唢呐的,也是方爷爷教了他循环呼吸法和唇指气息的各种控制方法。在他的印象中,方爷爷的技术已经臻于化境,甚至比黎福生还要强上一分,自己还差得远呢!
一旁的凤昆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问道:“技巧很熟练,是经过名家指点吧?”
“黎福生老爷子指点过几句。”
“那就是了。”凤昆笑着看向黎小黎说道:“你爷爷收了个好徒弟啊!”
“他不是我爷爷的徒弟。”黎小黎嘟囔说道。
“哦?是吗?”凤昆意外的看了看曹浩源,说道:“不是徒弟,黎老爷子还愿意指点你,看来他很看好你啊!”
曹浩源笑了下,若有所思。
凤昆站起身来,笑道:“年轻人要懂得抓住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