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几年过去,她也逐渐找到了民乐的美感,也重新拿起了乐器,学会了不少曲子。但是,从小到大,从没有哪一首曲子能直接给她这么大的冲击!
唢呐也能这么帅?她有些目眩神迷。
仿佛察觉到了她的眼神,曹浩源忽然看向了她这边,惊得她赶忙移走了目光。
怎么回事儿?我为什么要躲?黎小黎有些别扭,又转回了脑袋,但曹浩源已经回过头去了。
黎小黎,你怎么了?她捂着发烫的脸,一时间心乱如麻。
唢呐声一停,黎福生正;擂得尽兴,忙问道:“继续啊?怎么停了?”
曹浩源解释说道:“后面是弦乐合奏,婉转过度,不好硬接。”
黎福生点了点头,认同说道:“的确,是该缓和下来了,有张有弛才是道理。”
应了声,曹浩源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黎小黎,问道:“好听吗?”
不知为何,黎小黎突然有些紧张,张口刚小声说出一个“好”字,就听怀中的强强大声喊道:“不好听!吵死啦!”
她此时才明白,原来曹浩源是在问强强。
黎福生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等你长大了,就觉得好听了!”
微笑着回过头来,曹浩源递出唢呐,问道:“您试试?”
“好!”黎福生没有犹豫,大步前来接过了唢呐,曹浩源则迈步站在了大鼓旁,双手持锤,平心静气,微闭起眼睛准备了起来。
瞧着他这架势,黎福生越瞧越是喜欢,他低喝了声:“准备好了!”说罢,便一抬手,唢呐声便响彻云霄。
耳中听得黎福生的唢呐声,曹浩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民乐大师,虽然只听过两遍,但他却完美的复原了自己方才吹奏的那段前奏,甚至气息转换的技巧比他更加自然,衔接也浑然天成,整体水平直接上升了一个台阶。
唢呐间奏,曹浩源眼睛一睁,鼓槌一落,细密又准确的鼓点就隆隆响起,托着唢呐声节节攀升。
和黎福生用多年乐理知识随手击打的鼓点不同,他用的是商易先生写的原版,那是经过无数次揣摩编写而出的和谐之声,更加的震撼人心。
一段吹罢,黎福生忍不住哈哈笑道:“好!好曲子啊!这唢呐吹得真过瘾!”
看了眼收势放下鼓槌的曹浩源,他笑道:“你的鼓也打得提神!比唢呐强!”
“那是。”曹浩源点头笑道:“您是专业的,我只是班门弄斧而已。”
“这首曲子叫什么?”黎福生问道。
“叫小刀会序曲,是一部民族舞剧的序曲,我只会这一段残曲。”
“民族舞剧?为什么我没听过?”黎福生疑惑问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小时候在老家时听一个乞讨的民间艺人吹过一段,听他说的,我还以为您肯定知道呢!”黎福生是行家,曹浩源不敢多说。
“我真没听过,那位奇人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黎福生急忙问道。
“不知道,我见他的时候他年事已高,到现在也快十年过去了,说不定已经仙去了。”
“可惜了啊!可惜!”黎福生惋惜说道:“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瑰宝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是所有人的损失啊!”
曹浩源笑道:“这不是有您在么?您给它再扩充扩充,补全它不就得了。”
黎福生叹息说道:“哪有那么简单啊?任何一段残曲,若是任由它不全还好,强行续补,很容易变成狗尾续貂之作,那是糟蹋了好东西啊!”
“若是您都不敢做,恐怕这曲目要就此失传了。”写一部民族舞剧,曹浩源是万万不敢担这个名头的,刚好借此机会,把这麻烦丢给黎福生,成就他老人家对民乐的满腔热忱,也算好事一桩。
反正这曲子也是他专门为强强吹的,主要为了了却一个执念,不亏。
“不行,这么好的曲子怎么能就此失传?”黎福生摇头说道:“若我没听到还好,现如今我已然听到了,若是还被它失传了,我也就别干这行了。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把谱子记下来……”
他说着,就四下找着纸笔,显然是打算现在就动手做起来了。
“爷爷,已经很晚了,我同学该回家了。”黎小黎在一旁提醒道。
“啊?你要回去啊?别呀!这么晚了,就住这儿得了!小黎,快让你妈收拾间客房出来。源源你跟我走,咱们再好好喝两杯去!”
“今天真不便再打扰了,我确实该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口人等着喂呢!”曹浩源笑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妈妈我也认识,我给她打一电话!你今晚就住这儿行了!”黎福生显然已经酒酣耳热,非要拉着曹浩源住下。
“黎爷爷,花开半开,酒饮微醺,能和您同奏一曲,小子已是三生有幸了。今天您也喝多了些,这样,我改日再来拜访你,行吗?咱那活芯唢呐还没个眉目呢!”曹浩源笑着婉拒道。
一拍脑袋,黎福生笑道:“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曹浩源说话句句在理,黎福生也不好强留,只得拉着他的手,亲自送下楼,一路上对他称赞不已,恨不得当场认个干孙子了。
这里很难打到车,黎天龙便开车送他回家。
黄酒的后劲儿挺大,上了车他就倒头睡了,直到进了小区,才被黎天龙叫醒。
“今天得谢谢你,好久没见到老爷子这么开心了。”临走前,黎天龙特意放下车窗跟他道了声谢,笑道:“周末有空就来家里玩儿。”
“一定叨扰。”曹浩源笑了声,目送他离开了。
叮!
手机响了声,掏出手机看了看,却是微信里黎小黎发来了一条消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