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半年前,得姜先生追随。
彼时姜漓是这么说的,“一国之相,乃是重中之重,姜某若能替相爷排忧解难,也算是替大定朝尽了几分微薄之力。”
苏询的双眼眯了眯,虽然十余年前,经癫道人做法,月儿越发呆滞,有些异于常人。
但世上之事,原本就是如此此消彼长。
既然生为苏家人,就该为整个家族着想。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按照姜先生的意思,能够恢复如常,乃是月儿的造化。但是这造化恐怕会殃及到府中的阵法。
他愿意为自己效力,让月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到相府的运势。
这便是苏询最想听到的了。
他甚至觉得,他才是注定要荣华一生的贵人,失了一个癫道人,又来了个姜先生。他看了看指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多年之后,苏询也许才会真正清醒过来。“运”这一事,尤为公平。
借了,就必有还。
天道循环,自有定数的。
“相爷,夫人求见。”苏锦进来通禀。
苏询大手一挥,“让夫人进来。”
秦三娘刚进了屋子,他便夸赞了她多年来管家有方。如今女儿的事情,也都全权交由她处置。
原本三娘是来说有关彩凤的事儿。如此一来,倒是不必开口了。
只是苏询前后反差如此之大,也是让秦三娘好生疑惑。
约莫酉初,巧月才将彩凤送回月笙居。
苏流月看着趴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实在心疼得很,“巧月姐姐,彩凤不过被我诓了,如何要受这么大的罚?”
巧月回道:“五小姐,这实在是罚的最轻了。彩凤将夫人派去祠堂暗中看守的人,给打晕了。府中是决不允许出现这等粗暴之事的。若是换了别人,被赶出府,也不是不可能。”
“什么?彩凤打人了”苏流月沉吟片刻,又问:“那被打的人呢,可还好?他亲眼见着是彩凤下手的?”
“被打的小厮,人已经醒了。他当时是从背后被人打晕的,并未看到是谁。只不过,他也不曾看见彩凤进了祠堂。小姐你想,别人打他又图什么?”
苏流月觉得这简直是一团乱麻,也只能等彩凤醒来,再问问情况。
“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
巧月福了福礼,让丫鬟们将带来的饭菜摆放齐整,便带人离去了。
前一夜,苏流月待在祠堂,并未好眠。
但彩凤被仗刑,如今昏睡了还说浑话。
她怕半夜对方起高烧,到时候身边无人照看,那可不好。
“小姐,您去歇息,我跟织菱会照顾好她的。”
“是啊是啊。”织菱头点如捣蒜。
“那也好。这几日,大家都多担待些。”苏流月按了按两边太阳穴,确实有些疲倦了。
等她走了以后,织菱凑到碧琴身旁,问道:“你觉不觉得小姐越来越奇怪了?”
碧琴在地上打着铺盖,如今天热,睡地上也是不打紧的。
她一边做事,一边搭着话,“哪里奇怪?”
“你不觉得,小姐自从痊愈后,身体和神智确实好了许多。只是性情总是怪怪的。”织菱一边踱步,一边绞尽脑汁地表述,“她跟别的主子不一样。”
“是了,哪个小姐会为了丫鬟,跑去青楼。”碧琴铺好了床,将凳子上的薄被丢给织菱,“你先睡,过会儿我困了,你再起来。彩凤就像我们的妹妹一般,即使小姐不吩咐,咱们也断不能让她出事。”
这一夜,月笙居就像一个疲惫的旅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以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