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修长的身影被风吹的散乱,孑然一身,是少有的淡凉。“那我不进去了,麻烦你们通报广陵王一声,说我求见。”
侍卫踌躇了片刻,莫非这长安公子本是女儿,又与广陵王私定了终身,此刻是来讨情债来的?“我去为您通禀一声,至于殿下来不来就不敢肯定了。”
侍卫有些同情灵空,那里面有皇上坐镇,娶得是尊贵的百里公主,殿下又怎会抛下一堂坐客出来见她?
“多谢。”
灵空站在门前等了他许久,等到那灯笼亮起,红烛快要燃尽,都未等到。
“您还是回去吧,夜里寒气重,您又穿的单薄,殿下此刻与皇上正在饮酒,不会见您了。”
“姑娘,我们回去了。”
灵空不由自嘲,想她也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众人劝说,她竟也起了离开之意,怕的是见了他,万语说不尽,还是一言难开口。
灵空点点头,正欲随着云城离开时,一抹比那灯笼更刺眼的红色出现了,那人站在灯火阑珊之处,眉眼被红色称得格外柔和俊逸,分不清是个翩翩少年还是窈窕淑女。
她与他许久未见,此番相见竟像是隔世一般,却令她生了几分柔意。
她扬起唇角,称得上是笑靥如花,“慕哥哥,你我许久未见了。”
慕玠缓缓上前,将手上的披风为她披上,清茶的香味自袖间传来,恍若他二人初见时,令灵空沉迷入神,神思怔怔。
“郡主身子柔弱,不该这样出门的。”
方才那初见时的柔意与暖意,瞬间凉了半截,灵空突然感觉到那种久违又难耐的悲愁,她从未悲悯过自己,此刻竟想为自己悲哀。
她呆呆的看着慕玠,那欲诉尽的柔情衷肠,此时无语凝噎又无措了起来。
她又实在不明白这人又为何突然这样冷淡与她似是陌路,她已无心顾念这些,家仇在身,她也无力为了这些情爱琐事牵绊。
“我为慕哥哥来道喜,只是我未收到请帖,只好不请自来了。”
他淡淡点点头,“本王听闻成亲王妃说郡主卧病在床,便不好再劳烦郡主亲自来了。”
灵空抬头,将慕玠眉眼尽览,浅笑一声,“想那百里公主定是倾城之人,我素日就与你说,娶了那百里公主是殿下的福气,前朝家事就不必殿下再忧心了,此后该是慕哥哥恣意风雅的时日,灵空岂有不亲来贺喜之理。”
他颜容依旧没有神色,没有欣喜,没有忧愁,没有眷恋,也没有犹豫,只是很淡然,像是与他而言都一样。
“多谢郡主亲来贺喜。”
灵空眼眸轻转,流连愁思,“我以为我同你是一样的,与这朝臣王贵,达官丽人皆有不同。如今方知,殿下虽与他们不同也终究与我不同。”
慕玠抬头,眉目一如多情,眼底却又煞是无情,“缥缈的终归落尘,同或不同又能如何,郡主何必纠结于此。本王早就说过,你我不过,都是世间的俗人。”
灵空微怒,“便是俗人就该有七情六欲,你呢?你的情在哪里?欲往何为?”
“本王的情也好,欲也好,从未与郡主有过半分干系。”
灵空点点头,敛了伤怀,又不由浅笑着,是她无端生了情,怨不得他辜负。
她不由抬头看了眼那红艳的灯笼,她与他是不同的,他无牵无挂总是需要归宿,她无亲无故注定无处可去,那些是是非非他也不应无端卷入。自他出现,她就越发眷恋着有人可依的感觉,时间一长竟忘了这人终究是要走的。
“更深露重,我也乏困了,扰了殿下新婚实在罪过。“灵空浅浅一笑,”广陵王,我们就此别过吧。”
慕玠抬头看向灵空,又颔首道,“恭送郡主。”
她也不知是何时想要同他与这乱世争个长久,又是何时念君如此相思成霜。只是那桂花酒虽是陈酿,同他共饮的只能是旁人了,她又何苦定要等那红烛都冷透了,才肯相信岁月不堪数,故人留不住。何必无端负了那韶光,作此哀伤凄凉之态。
别了君,莫与长情共度。
愿卿半生不知悲,别负了我这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