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偷袭默伦的队伍开始漂行后不久,临时驻扎在诺根泰市镇的罗斯联军主力,在留里克的指挥下马不停蹄地开始新行动。
当前,罗斯军精锐骑兵大部分还滞留在普罗万城,也包括那个被俘的苏瓦松伯爵,如笼子里的豹子,彻底丧失了过去了的锐气。
北部最后一位敌对大贵族身陷囹圄,由于考虑苏瓦松城方面会出动一些军队到南部一探究竟,留在在普罗万城的骑兵就不得不摆出一副防守姿态。
伯爵裴平的家眷都放在苏瓦松,他的儿子有可能率领一些军队南下救援他的父亲。不过,并无任何败兵北上告知苏瓦松守军有关南方的惨剧。
很难说伯爵家族已经获悉消息,再说,就算他们获悉了情报又能如何?
裴平可是带着整个伯国的精锐主动发起战役,此人妄图在傍晚时分发动一场突袭取得胜利,虽说此举非常冒失愚蠢,他真的葬送了伯国的精锐,如果苏瓦松方面还有一战之力,至多就是收拢一些残兵、武装一批农民,然后紧锁城市大门坚守。
指望敌军再出城作战,他们即没有胆量更没有实力。
留里克如今已经不把苏瓦松伯爵的势力当一回事,一大批精锐重骑兵灭亡,使得未来时光里,裴平已经丧失坐于谈判桌的资格,反倒是被当做拔了牙的豹子关起来更符合现在的身份。
行军方案不做大改,依旧是骑兵在前步兵、辎重队跟随。
考虑到周围已经没有敌军,天气也愈发燥热起来,当前就连骑兵也不会再把板甲衣穿在身上,普通步兵更是将自己五花八门的装备扔到随行木车,以极致的轻装向北推进。
骑兵直接抛弃裙甲,暂时寄存在步兵队伍的辎重车上。
唯独将仅能护住躯干的板甲衣折叠起来,捆扎完毕挂在马鞍上。
仅仅才过中午,留里克带领亲率的骑兵队就回到了普罗万城。
他翻身下马,手里攥着马鞭就与凑过来的菲斯克交谈起来。
“我们的战俘情况如何?”
“一头断了掌的熊罢了。我可不敢弄死他,倒是乐意打断他的腿。”菲斯克笑道。
留里克摆弄着皮鞭,笑呵呵地走向那关押战俘的木屋:“很好。明日吉尔伯特就会赶到,是时候和这家伙谈谈割让圣康坦的事情了。”
菲斯克没心思谈这些事情,罗斯的光头将军一门心思想要打仗,他急不可耐地问起来:“大王,既然步兵军团已经抵达,我们是时候全面出击了吧?作为骑兵,我们理应冲在前面。我感觉,一天时间就足够狂奔到那个默伦城了。”
“按理说是这样。”留里克耸耸肩,“我还是要再等等步兵。现在快到夏至日了,此地的白昼时间虽然比不上我们的老家,一天里也有四分之三都是白天。今日,步兵会全天候行军,部分军队傍晚就到,我们先等等。”
“您还打算和兄弟们讨论一下进攻巴黎的行动?”菲斯克又笑道。
“等到我军抵达默伦了再谈也不迟。再说……巴黎是法兰克最早的都城,必然是一座防御严整的城市。发动强攻……我们说不定会付出惨重代价。反正就剩下唯一的巴黎了,我们慢慢与法兰克人耗。”
然后,留里克得意洋洋踢开木门,晦暗光线里一只败犬被锁在这里。
裴平脸上的淤青依旧,挨了好几顿打的老伯爵已经屈服了。他不至于跪趴下来汪汪叫,为了避免再受皮肉之苦,整个人已经不敢再退口水,注意到罗斯王突然出现,出于恐惧也不敢再抬起头看。
“裴平,我们又见面了。”
“……”
“抬起头看我。”见对方还是默不作声,留里克抬起右脚,以靴子托住裴平的下巴,强行扶正此人的脸,见其一脸死灰的落魄模样,遗憾地踢上一脚:“之前的傲气哪里去了?”
“你……杀了我吧。”
“憋了半天还是寻死?”说罢,留里克命左右都先出去,他半蹲下来好似平视一条狗子:“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罗斯军主力已经到了,其中有一些你认识的朋友……最晚明日上午他们全都到了。”
“你想羞辱我。”
“我已经羞辱你了。你这个样子还值得我怎么做?骟了你?我还不至于这么疯狂。”留里克又笑了笑:“桑斯大主教被我抓到了,教士们想逃,可惜被的军队于路途拦截。”
“你杀了他们?”
“我仁慈的饶恕了他。桑斯的韦尼隆已经与我们结盟,加上他,我手里还有列日的哈特加、凡尔登的海尔度因,以及欧塞尔的赫里波。主教们都希望结束战争,我同样也是这样希望的。”
“呵?诺曼人居然也希望战争结束?你们……只有在混乱中才能发财。”
留里克耸耸肩:“你对我们有误解,我不怪你。不过战争真的应该结束了。裴平,想想你的家族,想想你的苏瓦松城。是否杀你在我一念间,那个查理……也许他比我更想杀了你。因为在一个新的法兰克王国里,并没有你的位置。”
“那个秃头的查理?他敢。”
“他现在已经得到阿基坦王冠了,他不再是秃头。我会把你送给查理,你一定会死。至于你的家人,本王倒是想到一些方法做保全。”
“你……想怎样?”
留里克不做多言,他站起身撂下一番话:“你的领地不可能保住,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转移你的家眷与财产。很快拉蒙高伯爵吉尔伯特就到了,我想他会保护你的家人,只是,你必须付出一些额外的代价。”
说完留里克转身就要走,只听背后裴平一个劲的追问,“到底是什么代价?”
留里克真正转过身,意味深长地做最后一语,特别提醒道:“反正你无法保住领地了。”
罗斯骑兵在普罗万城做最后休整,所有战马被卸下一切鞍具,马匹被集中饲喂一批黑麦,再饲喂大量新鲜青草
很多战士牵着缰绳将马匹拉到旷野,任其啃食逃亡居民遗留下来的疯长麦田。
喂饱了马,很多战士又开始梳理马匹鬃毛,还要抱起马蹄,割掉蹄子上多余的角质,更要看看蹄铁的磨损状况。
当前并非掀开蹄铁打磨蹄子的时机,战士们至多清理一下蹄子缝隙的泥巴,然后梳理鬃毛,安抚战马侧卧在草堆里舒服睡觉。
待到太阳开始西下,有的战士干脆躺在战马身边,一人一马集体睡着了。
恰是这个时候,后续军队陆续开始抵达。
沿着曲折的罗马古道要走折合二十余公里,善于步行的士兵完全可以忍受,大家停顿下来休息一夜,第二天还能继续保持不错的状态行军。
奈何军队多达万人,庞大的联军押运着五花八门的辎重物,罗马古道即便再宽阔,如此大体量的军队走在上面,队伍也被拖曳成一条无比狭长的巨蛇。
有平坦大路走,自然没有人愚蠢地踏足两旁荒地。
不仅仅荒草地相对硌脚,不少植物天然带有倒刺,且蚊虫做了些,被小虫叮了腿部引起红肿瘙痒可是非常难受的,更何况还有讨厌的吸血蜱虫。
罗斯军在远征时期已经深刻意识到了某些北方世界绝不会遇到的麻烦,首当其中就是该死的蜱虫。贸然拔掉小小吸血鬼,该死的口器留在皮肉,不经处理反而引起感染化脓。吃过亏后的战士,就开始以浓盐水、烈酒刺激蜱虫松口,若是真的感染了,就只要刀子割腐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