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就看到静心师弟在那儿挤眉弄眼,大约是在问我这个李子好不好吃。
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又装模作样的咀嚼了几下,硬是吞了下去,那种酸至牙根子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打了了激灵。
在我颤颤巍巍竖起一个大拇指之后,静心师弟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我也终于得了个机会,悄悄将吃剩下的李子悄悄扔在了隐蔽的草丛里,上下左右观察了下,觉着一定不会被发现,才安心地离开了。
把剩下的一个李子放进衣袖里面,估摸着走过去差不多到饭点,我便向着吃饭的去处去了。
云天寺虽然是个正经得不行的寺,但是却无忌酒忌肉如此的明文规定,只是寺众大多吃素,偶酌小酒,大约也都是我教唆的,我现在是寺里老人,不再明目张胆地教唆,只是拐弯抹角地教唆了。
今晚的几碟小菜做得也甚是精致的,我拿了碗筷,盛了恰好合我饭量的饭,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细嚼慢咽向来是我的习惯,我一边嚼着嘴里的饭菜,一边四处打量:云天寺也有了些生面孔,估计是新来的寺众;还有一些百姓模样的人,应是留在寺中吃了晚膳再走的,又或是留宿到明日再走。
怀着一些或异或同的愿望,坐在同一个地方,吃着同样的东西。
仿佛没有差别,都是芸芸众生。
忽地,一个笔挺的背影出现在我眼前,有几分熟悉。不待我细想,那个背影的主人便端了碗站起来,转身要离开。可不正是闻休呢。
显然他也注意到我。食不言、寝不语,我们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当做是打过招呼了。
我也吃得差不多,扒拉完剩下的几十粒饭,就把碗筷放了,同值班的师弟招呼一声,就打算打算回我的住处去了。
不料出门却见闻休直立在那儿,似乎是在等着谁。我没来由紧张一下,又是说巧不巧的偶遇,心想不会是这些年求的因缘签在当下一块儿灵验了吧。
都说云天寺的姻缘签特别灵验,然而我求的这近十年,除了碰上燕王这么个夹竹桃,也没见得半个桃花萼子。别说长得标标志志的了,连个残花败柳也没碰到,使我着实对云天寺姻缘签灵验这个说法质疑了一把。
眼下,随着我的走近,闻休的目光也移了过来,我更加有点怀疑了。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凑过去也不是我一直秉持的原则,于是我移开了眼睛,假装没看到他走过去。
“白姑娘。”背后是闻休的声音,他果不其然叫住了我。
我抿了抿嘴,转过身去,竟有点小紧张。如果师父在的话,见我如此没出息,大约又要敲我脑袋了吧。
“请问更上一层楼怎么走?”他平静地注视着我,正同我准备泛起波澜的眼神撞个正着。
更上一层楼,如此不着调的楼名,自然是我起的。寓意同名字一样,取个积极进取的意味。
我的第一反应竟不是他为什么要找我的住处,而是为甚他独独唤住了我。这个毛病实在难改,就算次次因此摔跤啃泥,也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然我也就不会平白无故倒贴上去被燕王拒绝了。
向四周一看,又看了看我自己,我就恍然大悟了。好巧不巧,现在周围的都是一些用晚膳的平民百姓或者商贾,就我一个穿着寺里的衣服,他自然是要叫住我问我了。
看我迟迟不答,闻休又似有意若无意地补充了一句:“慧心师父叫我在那儿等他。”
“哦……”我若有所思又有点失神的回答道,一面向前方走着,一面道,“闻公子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