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他淡淡地答道,我听得不真切。
眼前的人实在不讲理,我又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他偏要告诉我名字。我不想同他讲话,他偏要同我讲话。我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他偏要在这个时候来。简直同竹子兄弟一般不讲理。
我觉得分外委屈。
他不讲话,好像在等我讲话的样子,然而我并不想同他讲话。感觉眼睛里面热热的,我又是抹了抹眼睛,反正天黑他也看不清。
他靠近一些,声音太轻:“没事吧……”
“竹子兄弟你怎么这样啊,不但扎手还要同我讲话啊……”我哭起来,简直停不下来。
大约哭得天昏地暗,既然是竹子精,那也无所谓了。累了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漆黑的竹林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一遍一遍回荡着我自己的声音。和黑暗纠缠在一起。月色如水,竹影如剪。
虽然说大哭的人一般其他的感官都会不灵敏一些,我却一直感受到一只手轻轻地在我的背上拍啊拍,拍啊拍……
竹子兄弟,你其实也是蛮温柔的啊……
第二日清晨,阳光分外刺眼,我一时间睁不开眼睛,翻一个身打算换个姿势,再来个小睡,却是砰地一下摔在了地上。腿有些疼,但算是摔醒了八九分。
我将手圈在眼睛前面,勉强降低了点光的亮度,才看清面前这块大石头……
深浅褐色的石头上有雨水冲刷的痕迹,上面一点一点的黑色土粒嵌在凹凸不平的地方。侧面有一道划痕,可能是刀剑一类砍上去的痕迹。但应该是有了很多年了,痕迹已经不那么锐利。
啊,这个石头甚是大呢……我先是如是想着,然下一秒,我才猛地惊醒,为何我睡在这个地方?
我向四周打量,清晨的竹林是一片翠绿,密密紧凑地直立着的竹子们,静默无声。
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昨日的事情基本上不太记得清楚,实在头疼得厉害,我试着先不去回想。
醉宿是个极其不良的习惯,我原地深刻地自我反省了半晌,决心再也不相信喝了酒的自己的话。再三告诫自己之后,我拍了拍身上的枯叶和泥土,看了看方向,便向着桃李春风去了。
一路走着,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乱七八糟地想着些什么,忽觉得两手空空。原本要给江江的两壶酒不知去向。
难道给江江了?还是丢在竹林子里面什么地方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记起来。唯一记得的就是竹子分外扎手,还有不知道是梦境还是现实的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的那只手。
回到桃李春风,姑娘们都围了上来,为首者是大红。有人担忧,有人好奇,有种被包围的感觉,但是有特别温暖。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问我昨日去了哪里,我自然不好意思说我在竹林子里面睡了一夜。作为桃李春风的老人家,我毅然决然说是在江江那儿住了一宿。
嘻嘻哈哈打发了姑娘们,我收敛了一点笑,对大红道:“今日我要去云天寺,接下来桃李春风又要麻烦你照看着了。”
大红看我一眼,恭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