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子遥不过随口一问,可孰知司命当真要动手,不由后怕,他道:“此番可非儿戏。”
“以宋怡的身子要如何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蛊毒,她死,缘灭,天帝必将大怒,若凡间再出什么差错,我等也难逃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司命甚是深沉,道出了筑子遥从来不曾想到的绝对下场。
“当真这般严重?”
“嗯。”
可一旦布阵失败,数万百姓命丧黄泉,那时后果便全由他一人承担,筑子遥岂会不知司命良苦用心。
反观司命,明眸微动,似如释然,“纵使牵连无数无辜之人,可成美莫要忘了我是谁,他们若死,冥界定不敢收,大不了就是……一人死换得万人生,司命也当死而无憾。”
“胡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本君定当一只蝼蚁都不放会进来。”
司命只淡淡一笑,此次从天庭下来,他晓得了太多事情,却令之思绪更加紊乱,孰是孰非,皆当一场闹剧罢了。
司命起手一道紫光将整个兰陵城包绕其中,与外世隔绝。
天色昏沉,仿佛深夜般黑暗,整个将军府被白绫、白灯笼缠绕,宋怡身披麻衣跪在宋将军棺前,哭红了双眸,周遭无人,死寂斑斑。
倏尔,她情蛊发作,心口抽痛,如万虫啃噬。
而此刻江余正在兰陵境内的林子里调集军队,准备几日后的谋反。
天雷自上而降,一场大雨蓬勃,宋怡不见江余,唇色愈发黑紫,纤弱的身影在地面上痛苦滚动,直叫人怜惜。
届时老管家从门后缓缓走向她,不带丝毫表情,宋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亲切道:“吴叔,你还没走呢?府里的人该散的都已经散了,我知道吴叔自幼便来了府里,更是看着我长大的,你是舍不得父亲罢,咳咳咳……我房中还有些银两,想必日后也用不到了,吴叔就拿去,咳咳咳……拿去罢……”
“小姐,吴某身份卑贱,却也并非贪图钱财之人,吴某能有今时今日,当真该拜小姐一家所赐。”老管家狰狞的面目仿佛可以将人吞噬,与往日宋怡记忆中的和蔼截然不同,不由得愣怔。
“宋家三代皆为将军,那可多亏了你的太爷爷当年投靠段狗,抢走了这江山啊!”
“吴叔,你在说什么……咳咳咳……”
“小姐,你生性善良,也是个好姑娘,可惜生错了家族,我吴某绝不能让皇子因为区区一个你毁了我燕朝后人这百年大计!”他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步伐沉重地走向那毫无还手之力的柔弱女子。
宋怡明白自己大限已至,这一次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她这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只是,到死都未能听到他的一句赤心之言,当真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