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边绕圈一边胡思乱想,有太监禀报内阁的申阁老在文华殿求见,万历忙传旨摆驾文华殿。申时行既是内阁的三辅,同时也是万历的老师。果然,申时行跟万历谈的,便是关于万历课业的事情。
万历自继位之初,帝师张居正便给他定下了一份极其严格的课业表。除每月逢三、六、九上朝外,其余日子都要上课就学。皇帝就学,分为日讲和经筵两种。日讲是按部就班的日常课业模式,经筵则是为皇帝特设的关于儒家典籍的专家座谈会;日讲为经常性的学习,经筵为不定期的讲座。
这份课业表一直严格执行到万历大婚,但大婚后万历也还是每隔三五日便前往文华殿上课,经筵也举行得非常频繁。倒是这阵子自万历传出病情,休养了数日之后,日讲与经筵便都暂时停了下来。
如今申时行已是内阁大学士,平时事务比较繁忙,便跟张居正一样不再亲自给万历上课,但仍然是万历学业的监督者与经筵的组织者。他见万历现在已经康复,却再不提课业的事情,又等了好几天也还是没有动静,便只好先生主动来找学生,提复课的事儿了。
听说是申时行求见,万历心中却有了另一番计较。这几日万历曾向身边的太监了解过关于《大明会典》的情况,得到的答复是《会典》如今正在重新修订,此时由内阁张元辅在牵头,申阁老具体负责,工作量很是繁巨,已经持续好几年,依然没有完成。万历如果现在要看,便只有嘉靖年间修订的版本可以调阅。于是万历决定待会儿见到申时行,便和他说说这《大明会典》的事情。
申时行倒是个实在人,给皇帝见礼毕,很直接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微臣今日求见,乃是为了皇上的课业。如今已是二月,按例早该举行经筵。且近来皇上事物繁忙,日讲也已暂停多时,还请皇上多加留意。”说完,便静等万历的答复。
看着自己这位面容清瘦,神态端谨的先生,万历心想:“我读书又不是要跟你一样去考个状元。”嘴里却道:“先生所言甚是。这几日倒是朕疏忽了,课业之事但听先生安排。”
说到这却又话锋一转,便把自己的私货抛了出来:“只是前几日朕读了礼部递进来的有关朕皇妹大婚的条陈,倒是觉得对《会典》所录各项典制,尚有些不甚了了,还请先生有以教我。”
申时行一听万历这话,便明白万历的意思是不想再按着教学大纲继续读下去,而是想吃点菜。
不过他随即便想到这大明的各项典章制度本就需向皇上多加讲解,皇上如今已亲政,虽然暂时还要受到诸多制约,想必也希望多加了解些关乎大明政务典制方面的知识。
而且他眼下就负责着重新修订《大明会典》的工作,皇上这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由不得他不答应,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还需要稍作些准备。
申时行当即对万历道:“《会典》眼下微臣正在襄理重修,皇上如有意垂询,微臣自当为皇上详加讲解,只是微臣还须些时日稍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