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X年3月17日,龙门上环,靓饮茶餐厅。
“喀。”
印有相当瑰丽的青色花纹的小茶杯被一只皮肤皱皱巴巴的手放在了托盘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那只手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有新的有旧的,浅色的盖过深色的层层叠叠,青色的血管如同老树根般盘虬错节的凸显在手背上,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今天的黑茶似乎淡了些……”
那只手掌的主人,一位看上去有些上了年纪却精神抖擞的介于大叔和大爷之间的乌萨斯男人,他在咬下一块可颂包的尖角后灌了一口茶,砸了两下嘴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呵,呵呵、公爵大人您的舌头可真灵,今天这茶,这茶是新来的伙计泡的……”
数年过去,靓饮茶餐厅的老板依旧胖的和一团行走的肉球似的,既没有瘦下去也没有更加肥胖,硬要说的话,他似乎今天忘了刮胡子,下巴上有些密密麻麻的黑色胡茬。
“如果大人不满意的话在下替他道个歉,再帮您泡一杯就不要介意这事了。”
那个混小子……自己向送命别把老板我给拖上啊。胖老板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走到那位乌萨斯男人的桌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想要端走残余了一半红茶的茶杯和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壶。
“这份残次品让大人见笑了,今天就当我胖老板请客,再给您来份叉烧。”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靓饮茶餐厅的老板在被神楽春人用自己起的外号叫了几次后,习惯了这个称呼,在之后的时间里也都用这个外号来自称,以至于到现在稍微有了些人气的靓饮茶餐厅的新顾客们都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板名讳究竟是什么,也只好以‘胖老板’这个外号来称呼他。
正当胖老板手伸到桌前的时候,那只本应该握着餐勺的右手横在了胖老板的手和茶壶的把柄中间。
“嘛——新人犯错是自然的,没必要去那么紧张,想当年我在军伍中作为一个菜鸟的时候也出了不少愣头青的失误。”
乌萨斯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将横在半空中的右手移开,重新把食指伸入茶杯的杯柄中,端起小茶杯,一口喝下了剩下的另一半已经几近温乎的茶水。
“虽然我们乌萨斯人都挺喜欢喝酽红茶的,但偶尔来杯稍微淡一点的反倒是更能被甜点衬托出其中的香味。”
将杯中的红茶喝完后,被胖老板尊称为公爵大人的中年男人拎起在稀疏光线照耀下熠熠生辉的茶壶,缓缓的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放下茶壶后,他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也没有伸手去拿茶杯,而是不紧不慢的、相当有节奏感的用食指敲击着青漆木质桌面。
“说起来,胖老板我为什么来你这用餐或是喝茶的时候都是一个人么?”
“这、这个嘛……“
胖老板想到后厨的情况,额头上渗出了点点冷汗,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和中年男人解释,毕竟——
“砰——!“
一声巨响从店铺里侧响起,阴暗中的身影向着乌萨斯贵族男人的座位突进过去,途中带起的劲风将屋中的桌椅刮得七倒歪,几乎是声音传到男人耳边的下一刻,黑影手中的长剑就已经当头劈下了。
搞真的啊?!这可让我咋整哦……胖老板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把自己刚从老公爵身前抽过来的餐桌轻轻的摆放到远处,而桌面上的小茶杯中几近满溢的红茶也仅仅是荡了几圈水波。只不过看着安然无恙的茶壶茶杯刚松了口气的胖老板,扭头望向店铺角落的战场时,脸上那一成不变的挤着两层肥肉的营业笑容都颤抖个不停——擦得锃亮的整面防弹玻璃景观墙全都碎成了一地破片,连当初厂家给他演示的所谓‘藕断丝连’的效果都没出来。
“三年前的宽恕还没有让你放下自己的仇恨吗?”
老公爵一手抓着寒光闪烁的锋刃,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长剑的主人。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比之前强了不少。”
即便是握住剑刃的右手被砍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乌萨斯贵族大叔的脸上也无法观察到任何一丝的愤怒,语气也平静的可怕,这是与他乌萨斯族的身份完全不相符的表现。要知道,乌萨斯帝国之所以能够在数百年来多次接近称霸整个泰拉世界的地位,他们整个族群的争强好斗、充满热血的天性是不可或缺的。
“把塔露拉还回来!”
“三年了,还是只会重复这一句话吗?”
乌萨斯中年男人优哉游哉的从样式简单的木质靠椅上站了起来,而下一秒,他身后的椅子直接化作了一捧木屑,被循环风从空荡荡的原本是玻璃墙壁的地方吹了出去,溶入了龙门的黄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