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娃呢?回来后,跑到老婆和妈坟上大哭了一场,把今天的事儿告诉了泉下的亲人,好让他们瞑目安息。当然,斌娃也把这个好消息悄悄告诉了村长。云生爹开心地说:“还是你们想的对。看样子,额们这些老的不中用了。他准备和几个族长、闾长商量一下,把村里的事交个班儿,交给年轻人。”斌娃说:“那怎么能行?要上头认才行。”“哈哈,你这娃就是实诚。日本人来了,上头的也没了,都是咱自己照护自己了。”“嘿嘿,额不懂得这些。”
就这样,柳湾度过了一个喜悦而宁静的夜晚。听说,日本鬼子第二天在清溪进行了一次大搜查,不少老百姓挨了打,却没有搜出什么枪支和子弹。同时,勇儿还得到一条消息,说是日本鬼子可能去云岭;南面稷王山那里什么人要求他,和云岭的什么人联络一下,最好能合击一次。当然,这些内幕,勇儿并没有对别人讲。
第三天中午,勇儿把几个人喊到帆娃家商量下一步打算。“哎,额打听了一下,这几天,清溪的日本人活动地很厉害。”勇儿说。“哦,那不又有机会啦?”帆娃道。“这回,咱要选个好窝儿。”“哪里?”“你们说云岭咋样?”“哎,你还甭说,真是个好窝儿。”“毬的,和咱有什么关系?”“这才不是的,打死一个就少一个,还管它在哪块儿哩。”“就是。”
“额也摸了一下,云岭也有不少会土枪子的。”“外还说哩,人家那个打猎的多,沟沟岭岭的比咱这个多。”“毬的,那个地方,人家说那三不管嘛,三个县交界着哩,乱嘛。”“嘿嘿,所以,日本人怀疑是云岭搞得偷袭。”“哦,是这么回事呀。”“甭说了,赶紧回去预备吧,明儿个一早就走。”“大清早?”“那还用说嘛,鸡叫二遍。”就这样,几个人各自通知人去了。
第四天一早,天还黑着哩,帆娃、勇儿他们就上了去云岭的路。云岭在三县交界处,又处在稷王山北麓向平原过度地带。村子西门(实际并没有门,姑且把这个西面的村口称之为门)这里的地形挺特别。从柳湾过来,快到云岭的时候,出现一个人字路口。人字左边是土岭,一条路沿土岭底部伸向东边,沿坡而下,到半沟时,有一条大坝似的土岭伸向东南,成了路,又沿坡而上,就到了村子西门口,路两边都是深沟,这里就简称这条路为桥坡;人字中间又是土岭,只是比左边的高大一些;人字右边是高高的台地,台地上面是广阔的平地;就在中间这个土岭和右边的台地之间,有一条沿着沟沿、顺着台地崖下延伸的路,可以绕到村子西门口和村子南面的大片台地,这里就简称这条路为弯道。简单地说,云岭就像柳湾似的是个东、北、西三面环沟的村庄,仅南面与台地上成片的田野相连。只是云岭这个村子很大,比柳湾大两倍还多。
云岭西门附近这么复杂而有趣的地形,无疑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大约半上午的时候,日本鬼子真来了,还带了小钢炮呢,看来是要阴差阳错地报复云岭的。鬼子一来,大队人马就从人字路口朝弯道行进,只有十来个人佯装着往桥坡走。
可它没想到的是,云岭的庄户人已做了事先安排,鬼子刚在弯道走了一截,就“噗通噗通”从陷阱掉到深沟里去了,同时,弯道西侧高崖上的几十杆土枪子齐射过来。一时间,大喊声、掉落声、惨叫声、土枪声乱做一团,尘土飞扬,硝烟大作。
混乱中,鬼子急忙掉头从桥坡走,可刚下了坡、走到大坝似的路段,村西口高地上、桥坡西侧土岭和台地上又是土枪大作,两边夹击,鬼子跳沟的跳沟,捂着脸打滚的打滚。桥坡西面的土枪子已经挡住了退路,桥坡东面高坡上冲来不计其数、拿着各式家伙的庄户人,顿时,喊声、枪声、搏击声、惨叫声混成一片。结果,鬼子被全部歼灭,云岭殁了十几个人,柳湾的邢海平、刘义斌也殁了。可缴获了鬼子全部的枪支和子弹,还有两门小钢炮。
云岭战斗,可以说是庄户人抗击日本鬼子的第一次胜利。也是从此,拉开了柿子湾老百姓自发抗战的序幕。就像勇儿和帆娃说的那样,委曲求全是死,反抗也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干他一场呢。只是经过这次战斗,他们更加担心柳湾了,那里有他们的父老兄弟和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