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不知是因为药效还是累了一天的缘故,王沐早早就睡了过去。
青云轩外,侍女和下人们不见了踪影,只有安海端着旱烟杆子站在窗边,他的身旁还有一位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
“你确定按时给他用药了?”
黑衣人的语气中满是怀疑。
安海回过头,瞥了一眼黑衣人,眉头一皱,有些不高兴了。
“与其怀疑我,不如想想是不是药的问题。”
“不可能,这药已经试验过许多次了。”
安海摇了摇头,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嘬了一口旱烟。
“明天开始加大剂量。”
“非要做得这么绝?”
“谁让他是生在帝王家呢。”
黑衣人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门外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安海叹了一口气,将旱烟在墙脚磕了磕,插回了腰间。
同样响起打更声的还有朱雀大道。
作为七道八街之首,大秦官方的各种办事机构沿着朱雀大道按照级别高低依次排开。
也正是由于衙门林立的缘故,在朱雀大道打更就显得不那么简单了,虽说比起伴君如伴虎还差了点,但要是一个不小心惹到了哪位大人那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更夫老黄今年六十有九,按理说早就该解甲归田回家宜享天年了,可一来他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二来也没有合适的替代者,这差事老黄就先将就干着。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黄的声音或高或低,或有或无,这就是经验,各大衙门当值的官员是谁、脾气性格怎么样老黄那是门儿清,相对应的到了不同的衙门口,打更的方式也就随之变化。
这不行至太仓署,只见他脚下一顿,气沉丹田吼道: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要是搁在别家门口,保准出来给你点颜色瞧瞧,这深更半夜的狼嚎什么不是。
可太仓署不同,新上任不久的太仓令就喜欢这口,拿他的话讲,提神醒脑,加班必备。
老黄喊完等了一会儿,见太仓署门口没人出来这才有些失落地朝前走去。
那位太仓令大人平日里晚上喜欢出来遛弯,有时候碰上了还会和老黄唠上几句。
到了老黄这个年纪,家里的婆娘儿女走的走,分的分,着实寂寞,能有个文化人陪着唠嗑那真是比美酒还要馋人。
刚走没几步,老黄就听到身后响起了马车的声音。
他紧走两步来到路边,低下头,只敢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眯两眼。
按理说这朱雀大道就是四辆马车并行都显富裕根本不用让路,可这就是规矩,正因为恪守这些不成文的规矩,老黄才能在这朱雀大道一干就是三十年。
这马车看着眼生,老黄在自己的脑海中对比了一番后做出了判断。
只见那马车行至太仓署门口就停了下来。
车夫将马停稳,跑去另一侧接车内人下车。
是康大人。
饶是街上的灯火并不明亮,老黄也一眼认出了那下车之人。
太仓令康尽诚康大人。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那一身子正气太显了些。
“黄老哥!”
等马车走远后,康尽诚这才转过身朝老黄招呼道,看那样子,他早就瞅见对方了。
“大人!”
老黄急忙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