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有劳马堂主照应了。他近日过于乏累,想来明日便会醒的。”交天枢笑道。
“来人,安排。”
“不必劳烦了,我送他进去吧。”交天枢道。
“请!”
他入了沉水堂,眼见这里的众役面容憔悴、这里的陈设古旧残破,还有那二十人一间的腐臭通铺。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把这孩子从一个地狱推入另一个深渊。
......
次日凌晨,慕容覆终于得以睁眼。
原那迷药也有阻人视物之效,她本想睁眼看看那位善心的“天枢公子”的模样,却发现眼皮沉如坠铅,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直至他给她喂了解药,她才明了了。
她方一睁眼,便见一副狰狞的嘴脸直勾勾地盯着她,当即便被吓出了声。
那个人好似也被吓到了,畏缩缩坐了回去。
“乱吼乱叫什么!”门外传来管事杂役的喝斥声。
门被猛地踹开,那白胖的管事杂役看到坐在铺上的小小身影,被光影映得甚是玲珑,眉头不由一跳。
又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新来的是吧?我不管你是谁引荐来的,进了这沉水堂,便要守我沉水堂的规矩。”
这管事的人称轩爷,总是提着鼻音说话,教人怪不舒服。
“知道了。”慕容覆低头应道。
“嗯。”轩爷扁了扁嘴,将面上的肉硬是逼去了两边。“小勺子,给这小子讲讲堂规,今日你的活带他一起干!”
“……哦……是。”章勺愣愣地回道。
轩爷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他的回笼觉。
“喂,有话出去说,别打搅我们睡觉!”隔壁的一个白面少年嫌弃道。
“……哦……好。”章勺伸手示意慕容覆出去。
毕竟人生地不熟,她也不好反驳,便起身去了内院。
出了房,章勺的面容在微蒙的天光下更为清晰,也更为狰狞。
他披了一身蜡黄皮,身量高壮精实,褐色斑点布了遍体,连脸都不肯放过。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覆问道。
“嘿……嘿嘿……”章勺挠了挠头,“他们都叫我小勺子,但我不叫小勺子,我叫章勺。”
慕容覆看他憨憨地倒是无害,便笑道,“我叫慕容覆,我对这里不甚熟悉,你可愿和我交个朋友?”
章勺瞪圆了眼,“真的吗?”随后低头挠了挠,“你不嫌我丑么?”
慕容覆呶了呶嘴,“起初呢,是有些不适应。不过人之美丑从不在皮相,而在于内心,只要你心怀善念,便是美的。”
“……嘿嘿……”章勺开心地挠了挠头,“好,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慕容覆看他得意地早已忘了管事交代他的事,便笑道:“方才那胖管事不是叫你说堂规么?”
“嘘……”章勺食指堵嘴作噤声状,“可不能这么说,我们都叫他轩爷。”
慕容覆便也随着他缩起脑袋,低声道:“哦,我知道了,你说吧。”
章勺嘿嘿一笑,笨拙却又认真地背起了堂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