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斌起身刚想离开大殿,却被身后的慕枫南叫住了:“叶将军还请留步。”叶斌右眼皮一跳只得无奈转身向慕枫南走去:“臣下见过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慕枫南见叶斌身子微微一颤笑道:“爱卿无需紧张,朕不过是带爱卿去江月宫见见长公主。”叶斌福了福身子道:“陛下,现下已是亥初,臣惶恐惊扰长公主休息。不如臣下明日一早臣再去江月宫外等候。”
行了,朕知道朕这个妹妹现下定未休息,所以才命你一道前往,怎么叶将军新官上任第一天就想抗旨吗?”慕枫南忽然冷声道。叶斌见慕枫南有些动怒只好领命道:“臣下不敢,臣这就随陛下去江月宫。”
江月宫外,慕枫南对侍奉左右的高捷道:“高公公你便带着下人们在宫外候着吧。”高捷立刻低头道:“诺,奴才就在宫外候着陛下。”叶斌随着慕枫南进了正殿,迎面便看见画眉从内殿走了出来:“恭迎陛下圣安,不知陛下此时到访,长公主已经歇下了。”说罢瞟了瞟慕枫南身后的人。慕枫南闻言也不再继续往内走了转而停下脚步问道:“长公主真的歇下了?”画眉见慕枫南这样问有些奇怪,又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暮枫南和他身后的叶斌,最后仍是硬着头皮答道:“回禀陛下,长公主是真的歇下了。”慕枫南死死盯着画眉缓缓重复道:“真的歇下了……好啊歇下了!歇个鬼!长公主就站在你面前你睁着眼和朕说她歇下了?!连朕都敢诓?!你这睁眼胡说的功力见长啊画眉。”暮枫南一声呵斥吓得身后人一颤,画眉一听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奴婢不明白陛下所谓何意。”慕枫南气的打紧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个画眉还不承认,索性也不再与画眉多说转头看向身后的叶斌:“她说她不明白朕是什么意思,你可明白朕的意思?”叶斌扫了一眼地上的画眉和气得喘气的慕枫南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是瞒不住的。摘下面具轻声朝地上跪着的画眉道:“罢了画眉去打盆水来吧。”
二人立于殿中相对无话,慕枫南在等,等暮云北给自己一个解释。他是快被暮云北气晕了,信誓旦旦和自己说不去晚宴,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自己殚精竭虑地保护暮云北不被朝堂上的暗流所伤,这丫头倒好,自己猛地扎进去不说,还明目张胆的站在风口浪尖。慕枫南觉得暮云北此举是多不识厉害又是得有多不信任他这个做兄长的能独自处理好这一切。
画眉打来一盆水回来,而叶斌则将脸浸入水中,不一会儿抬起头来手中多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一张精致的脸庞上挂着些许水珠,而这张精致的脸的主人正是当今晨冰长公主暮云北。暮云北将人皮面具递给画眉示意她下去将面具收好,待画眉出了正殿带上门后,暮云北咬了咬嘴唇,双手拉住慕枫南的袖子软糯糯得唤道:“好哥哥,莫要生阿北的气了,好不好?”慕枫南本是最受不了自己这个宝贝妹妹撒娇的,可是这次暮云北的所作所为太过莽撞了连他这个做兄长的都不知道,故铁了心冷声道:“理由,你最好给为兄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非要淌这趟浑水。”
暮云北见慕枫南说话了自知事情还有转机,急忙拉着慕枫南走到座前,斟上茶水小心翼翼的递给慕枫南:“阿北知道皇兄想要阿北置身事外,自己收拾这场残局,可是皇兄刚登基不过一年,没有兵权无法彻底肃清朝纲。阿北此举并非不信任皇兄,只是阿北与皇兄是至亲骨肉,不能也不愿在一旁看着着皇兄一人苦战而无所作为。阿北有能力帮皇兄收回兵权,奈何阿北年幼又是女子参政一事就变得遥不可及。阿北练就一身功夫,若是无法帮助最爱的人便是空有了一身功夫,若是如此阿北又何必吃这个苦练武。所以阿北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阿北扮成男子再以实力夺魁,即使那老匹夫再不满也无话可说了。阿北答应皇兄待皇兄夺回大权,找到信任的将军后阿北便卸甲归田乖乖做个逍遥的长公主。“见慕枫南闻言神情稍稍舒缓了些,暮云北赶紧趁热打铁抱怨了一句:“倒是皇兄你,竟给阿北安排了个不痛不痒的差事,阿北着实为此事困扰了好久,这心里头有些不舒服。”
慕枫南暗暗握紧拳头,他虽然不想暮云北涉险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反驳他这个妹妹,甚至认为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慕枫南确实缺少兵力,而冷嵩所管理的兵士虽处于中立可若遇上突发事件无法立刻调遣,毕竟调兵的虎符有一半在苏丞相的手里。而说到苏丞相,那老匹夫每日都虎视眈眈等着抓自己的错处,而兵权上却是一分也不愿退让。这次科举虽说招纳了不少贤才,可也不能立刻委以重任,否则朝中丞相一派极力反对不说还有可能狗急跳墙调兵逼宫。这么一想,一个自己能百分百信任的武将对现在的慕枫南来说就如雪中送炭。可暮云北从小就是自己和几位王兄捧在心尖上的璃国唯一的长公主,如今又只有十岁。当年妹妹送她回宫已经让受了太多的苦,他不想再次因为自己让妹妹这般受累。且不说他自己就于心不忍,那些个比他还宠暮云北正在游历各国的哥哥们若是听闻此事,定是要冲回来打死自己才罢休的。
“不行,朝堂太过危险,你虽武艺高强却不明白其中险恶,为兄不愿你冒险。”慕枫南还是不忍心妹妹加入勾心斗角的朝堂中,他慕枫南一个人也可以肃清朝纲不过是自己要谨慎些,时间长一些罢了。暮云北似是早就猜到自己的说辞无法完全打动慕枫南摇了摇头道:“皇兄,你和诸位兄长从小教导阿北女子与男子无异也要明权谋之道,晓兵法通史记,只有这样方可不受拘束,不遭暗箭。当初游历之时阿北就为自己和诸位兄长打造好了叶家这个避风港,若是我暮家兄妹谁累了,叶家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护他安全,可现在阿北已经做了决定将叶家推入了这场漩涡中,皇兄若不给叶家一个立足的机会叶家就会被这场漩涡打得支离破碎,若是有朝一日被丞相等人察觉了,皇兄便是再也护不住阿北了。皇兄登基当日既然当着天下的面给了阿北龙纹凤玉,皇兄便要知道不管皇兄把阿北放在哪里,阿北就和皇兄一样站在孤山之巅受万人注视了。我兄妹二人没有谁能独自保全谁,其中一人稍有不慎都会连带另一个人同样跌入深渊。既然这样,为何不共同作战以免落得腹背受敌的处境呢?早一日消除敌人,我兄妹二人才可早一日真的从浑水中抽身不是嘛?”
慕枫南有些发愣,他不知道自己在忙的同时暮云北考虑了这么多。他一直以为自己将暮云北保护的很好,却忘了自己登基那日便将她推入了众人的视线内和自己一样被那帮老匹夫虎视眈眈的盯着了。之前太忙了,他都忽视了有多久没有见暮云北开怀大笑了,多久没见她和以往一扬随性地卷起裙摆在水中戏水捉鱼了。每次见到人前的她都是那个礼数齐全又标准的晨冰长公主,甚至完全挑不出一丝错处。不知何时,就连他这个兄长竟然都觉得暮云北生来便是如此。这个随自己游历山川,在无忧谷,万芳阁和毓清山上蹿下跳的女孩儿,那个曾经对礼教厌恶至极的女孩儿已经不见了。他记得那时父皇还未仙去,他和暮云北成功回到宫中,因为礼教之事暮云北没少挨罚。然而现在的晨冰长公主却是全国上下名门望族女子争相模仿的完美对象,就连苏丞相那般爱挑刺儿的人对暮云北都是赞赏有加。慕枫南想到这儿心中冷透了,眸中不自觉透出危险的光。暮云北将慕枫南那一闪而过的眼神看在眼底,轻轻握住慕枫南紧握的拳头道:“朝堂上有皇兄庇护,无人伤的了阿北的。皇兄且相信阿北,阿北必然助皇兄成功夺权。作为回报皇兄就赶紧给阿北一个立功的机会吧。”
看着比自己娇小的妹妹冷静的安慰着自己,慕枫南心下一暖,随即在心中鞭策自己一定要尽早铲除异己还妹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