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浅听她一本正经学两人对话,扶着花架子笑到打跌,把不明所以的香橙和金橘吓坏了,生怕主子这是得了什么癔症。陆清浅连连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勉强解释:“刚刚想到一个笑话,你们让我缓缓,哎呦喂真太逗了!”
两个大丫环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到底什么笑话这么魔性,能让向来淡定的昭妃娘娘笑成这幅模样。却不知延寿宫里,穆太后正耐着性子开导四小姐。两人的言辞虽婉转许多,大意却与瑞秋说的并无二致。
穆心鸢着实觉得委屈,且她也想不通太后到底看上了昭妃什么,非得让她跟着学。她年纪小不通人事是真,可多少也偶尔听过府里下人姬妾不经意的闲聊,知道男女之事不过那么回事。小姑娘小脸儿红红的想,总不至于要和昭妃学房中术吧?
太后可不知道侄女儿的脑洞开哪儿去了,要是让她听见穆心鸢的心声,只怕是要把这姑娘连夜送回穆家去。她顾念娘家,却也明白穆家之前门第不高积累不厚,穆心鸢美则美矣,多少带了些小家子气,无论眼光格局还是谈吐智慧都比不上陆清浅,这才指着昭妃好好带一带这个侄女儿。
她老人家在后宫挣扎大半辈子,最是明白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想要得到皇上长长久久的倚重甚至尊重,心性和头脑远比一张好看的脸蛋儿重要。
陆清浅能让綦烨昭念念不忘,哪怕守孝期间也几乎日日要去长乐宫里小坐,正因她能为皇帝解忧,哪怕只浅谈闲聊几句,亦让陛下觉得身心舒坦疲惫顿消。如穆心鸢所说,这确实是讨好人的手段,可能投其所好一辈子讨好了皇帝陛下,难不成还会吃亏么?
是,她是太后,是陛下亲妈,为了穆家的将来,她是可以压着陛下对穆家姑娘好,让陛下给穆心鸢高位封赏。可这一切的前提得是穆四小姐有这个能耐让陛下心甘情愿的宠着,而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勉强为之。
今儿陆清浅主动给递了梯子,穆心鸢不仅不接着,还让她一番布置付之东流,太后娘娘心中怎可能一点儿脾气也无。穆四小姐被太后冷漠的眼神看的几乎站不住,膝盖一软便跪在了软榻前。”
穆太后脑门上的青筋一跳,失望又多了一分。然想想这已经是穆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一个姑娘,她也只能无力的指了乔嬷嬷:“哀家乏了,你好好与小姐说明白。”
延寿宫里乔嬷嬷如何掰开了揉碎了与穆心鸢分说且不提,再说长乐宫中,陆清浅好容易收了笑,换了衣裳开始考虑午膳吃什么,便听外头脚步声响,是陛下带着林公公走了进来。
不待她行礼,綦烨昭拉了她的手直接牵着她往里走,一边儿感慨:“这几日天气热的古怪,得亏还有你这么个地儿让朕喘口气。”
“可不是呢。”陆清浅笑嘻嘻的解他外袍的盘扣,随口抱怨道:“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可别闷出痱子来,去岁阆仙阁不是出了款野菊花的爽身粉么?不刺鼻也没什么香味,您好歹用点子,省得背上起疙瘩。”
綦烨昭习惯了她近前伺候,并不拒绝被她连扒了两层罩衫,只就着庭院里的淡淡花香味,吃小厨房里送上的水果冰碗,舒适的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陆清浅还在絮絮叨叨说些琐事,一会儿又起了心思要吃什么“荷叶包饭”,打发小宫女去摘新鲜的荷叶荷花。綦烨昭虽是没说话,看她来来回回的张罗着,心中仿佛被温水填满,连带小朝会上与大臣们斗智斗勇绷紧的神经都慢慢松弛了下来。
等昭妃娘娘一通安排过,回头便见皇帝陛下已是在香樟树下的躺椅上睡着了。她也不觉得意外,从里屋拿了个绣到一半的香囊一针一线做起了女红,气氛在草木清香中沉凝成一片岁月静好。
及綦烨昭神清气爽的醒过来,才发现日头偏西,显然早过了午膳的点。陆清浅一直在他身旁陪着,看他睁眼,忙放下针线亲自伺候他净面漱口。
綦烨昭接过她递来的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一把,一边打趣道:“你可记着给朕留口吃的?朕这会儿可真饿了。”
陆清浅捂嘴直笑:“可见您是闻着味儿醒的,今儿午膳备的晚,我又多折腾了几种花样,刚好现在做得了,还请您别嫌弃,尝一尝我这儿的新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