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什么修,买一个得了,刚才不是说了吗?修了也白修,音质太受影响。”宋一一倒干脆:“对了,这东西多少钱?在哪儿能买到?”
鲁丘仔细检查了下裂缝,比量了一下长度和宽窄:“先别买了,修修试试,应该能粘上!”
“你能修?”宋一一话里满是不信任。
“能不能修试试就知道了,就算买一时半会也买不上,七夕没几天了,大家都急着排练。”
宋一一点了点头,和鲁丘小心翼翼地把扬琴搬回文化室,平放在两个凳子上,把开裂处空出来。之后,两个人找来胶水,纱布,塑胶真空吸盘,鲁丘便开始修复共鸣箱。
他首先把胶水涂抹在开裂处,然后用真空吸盘拉平箱面,直到胶水凝固变硬,再用纱布抹平胶柱。前后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共鸣箱除增加了一条白色胶线外,从表面看已没有任何不同。
看到这个样子,宋一一高兴地搓着手:“真的完好如初了,鲁丘,看不出来你的手这么巧。”
“你以为我们农村孩子和你们一样,东西坏掉就扔了买新的,我们才没那么多闲钱。任何东西到我们手里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手艺都是练出来的。”鲁丘的自豪里总藏着若有若无的苦涩和自尊。
宋一一露出不屑的表情,不以为然地说道:“别说得我们好像败家子一样,就你勤俭传家、风格高尚、心灵手巧。贫穷落后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要不然也不用国家实施精准扶贫了,都像你那样缝缝补补下去,国家内需迟早出问题。”
鲁丘的脸色突变,快速把工具收拾好,咄咄逼人地说了一句:“富二代就值得炫耀了吗?靠爹靠妈算什么本事,再穷我们也是靠自己吃饭。”
宋一一被吓到了,尴尬地笑了一声:“你对!你对!不知道扬琴修好了没,让一个师傅试试吧,看看音质怎么样。”
鲁丘好似斗鸡场那只炸毛的公鸡,等着对方反击好见招拆招,没想到等来的是一招“乾坤大挪移”,只得把心里的火气生咽下去。
“你等等,我去喊打扬琴的师傅!”
过度的敏感和自尊往往源于自卑,望着鲁丘瘦削的背影,宋一一突然觉得鲁丘好可怜,有一种想过去抱抱他以示安慰的想法。但是她没有这样做,不仅因为容易让人误会,更源于可怜这种情感的卑微,它会让接受者无所适从。
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名戴眼睛的老者,看起来有六十多岁的样子。他来到扬琴跟前坐好,拿起琴竹试着敲击了两下,听到声音眉头微皱,嘴角不经意动了一下。
接着,在他的连续敲击下,一段曲子缓缓流淌出来,只是声音稍微有些怪。
“能用!”
他给了两个字的评价,随后放下琴竹查看了下共鸣箱,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随即走出了文化室。
“总算不白折腾,能用,你听见了吗?能用!”
鲁丘看起来很兴奋,每一个小小的肯定都能让他得到满足。
宋一一却只勉强笑了笑,他懂得刚才那位师傅的意思,能用是最低限度,扬琴的音质已经降到了能用的极限。
“咱们一起搬出去吧!还要拿回去排练,已经报完名,他们该等急了。”鲁丘提议道。
宋一一点了点头,同鲁丘一起把扬琴搬到了树荫下,然后急不可耐地跑进屋子。她不想再听那变味的音调,虽然它还带有旋律,却是自己听到最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