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的墙角牵的一根索子上堆满衣裳，衣裳底下是一堆横七竖八的塑料罐子，全是机油味，墙边是几袋花生、棉花，敞着袋子口，盛满了灰。

在这盛满灰的间里，一张旧木床摆在中间，一头在床架子上搭满了衣裳，简陋的床上随意堆了两堆书。

顾梦影随手拿了两本书翻了一下，一本初一的物理，一本初二的化学，都不是初三的，又来了另外一堆的书翻了一下，才翻到初三的书。

顾良燕蹲在墙角，在一个红白蓝格子的起灰的袋子里乱翻，翻的满头大汗，在不太亮堂的光线里问顾梦影还要不要别的书。

顾梦影检查了一下，初三上下学期的都有了，又看到顾良燕是一个手翻书，另一个手拿着一本书没有放手，又问手里拿的是什么书？

“一本小说，韩寒写的，很出名的。”

顾梦影说着给我看看，就把书拿到手里，一翻才发现书脊坏了，一本书都快散架了，中间一页一页的，难怪拿着不放手。

“《三重门》？写什么的？除了学校发的书，我还来没看过小说呢！”

顾梦影还以为那个红白蓝格子的袋子里，只有学校发的、顾良燕攒劲读过的那些书，没想到还有小说这种闲书！还用功那么深，都看得散架了。

哦，对了，袋子里应该还有顾良燕辛苦得来的那些没能贴上壁上的奖状，从老屋搬到了新屋，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盛灰。

“写一个高中生抨击应试教育，就写现在的教育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最后还辍学了，专心写小说，不过人家很跑火，挣了很多钱，还有称号叫少年偶像作家！”

“说学校的教育不好，就真不读了，真是恰噶！”

“是呀，人家本来还考上了重点高中，读书很恰噶的。他受到的教育再不好，也是在上海，是一线城市的教育，真想让他来看看潺湖村的教育、梅林街上的教育、城里二中的教育，估计看过之后又可以写一本书出来，虽然他只对江西的空气做过评价，说江西的空气很好。

“有时候想一想，就算一开始他就不愿意读这个应试教育，他还有个作家爹，教他写小说，一样有一技之长，长大了可以活命。不像我们不去读书的话只能去作田，我们的爷娘只能教我们怎么去耕田耙地。”

“是呀，生在农村就是没什么出路，读不出书来的话就只能去作田，所以屋里的大人才会日日叫我们好生读书去考大学，考上大学离开农村，就能去大城市里面发展，在这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作几口田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可是我现在就要出头，现在就要挣钱！”

“你要怎么出头、怎么挣钱？也去写小说吗？奶奶说过，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就是用钱的时候，只要好生读书，其他什么都不要去想。”

“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看顾良燕这样说，顾梦影也没在说什么，只是说能不能把小说一起借给自己。不是说不懂吗？那就看看韩寒在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

顾梦影把一摞书抱在手里，出大门时让了一下另一扇门，带到一下手臂，一摞书就掉在地上，别的书还没什么，捡起来就是，就是韩寒那本小说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