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义身穿一个裤衩子,一身肥白的赘肉,仿佛是肥肉里的油水在沙发椅里反光,脸上的表情虽然看得不真切,但从他吼出来的话听来,可以猜到那凶狠又愚蠢的一脸横肉正在发怒,那浊黄又昏聩的一对牛眼正燃烧着怒火。
“日日是这样,不会早点归来弄饭吃,硬是要这样七晚八晚归来,一年到头吃不到一餐没断夜光的夜饭。归都归来了,不赶快弄夜饭吃,还要跑出去走家!哪里有那么闲事要话!你不要吃夜饭,人家还要困觉呢。”
“你归来的早,你一天都在屋里,你又做了什么?坐到夜上九、十点钟等别人归来给你弄饭吃吗?你也有手有脚,你也要吃,又不是我这一张嘴巴要吃,你就不能弄一餐没夜光的夜饭给我吃吗?什么都要我弄好给你吃?”
熊根香一走到堂前才发现,在梦影屋里吃的那块瓜皮还拿在手里,忘记丢掉,转身打开大门,把手里的瓜皮丢到门口。
堂前的桌上是一堆残羹冷炙的碗,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和中午吃剩的菜盘子,有剩了一点汤和几块菜叶子的盘子,也有被粥饭和过的盘子。盖菜罩子盖住几只叠起来的盘子,其他的盘子裸露在外面喂打转的苍蝇。桌上还有一袋子吃剩的药,没被盖菜罩子盖住。
“我弄的你们又不吃,都不伸筷子说难吃,作了材料,我有什么办法。”
“是哦,你恰噶,弄出来的饭菜跟猪潲一样,自己都吃不进,你还好意思讲出来,不会弄菜,洗锅、洗碗、把米放到电饭锅里也不会吗?坐在这里做什么?就会端着两个空手等夜饭吃吗?你哪里是我的爷?不能动一下手。要我买的来,要我弄的来,吃怎么就不用等我来呢?听到吃,打倒壁,精精灵灵的,这买来的菜还在车里,这把菜拿来洗一下也不会,要坐在这里等这餐夜饭吃!”
熊根香刚回来的时候,把拐的停在舍屋门口,打了两下喇叭,意思是叫顾国义出来接菜,然后下了车,就走去梦影屋里了。
熊根香不知道的是打喇叭的时候顾国义在沙发椅上睡着了,过了一会,才扒开眼睛,赤脚走到门边,打开一扇门,伸出一个脑袋,望了一下舍屋门口的车,只望到车,没望到车里的人,更没望到没上锁的车门在等着他去拿菜,所以重新关上大门,躺到沙发椅上去等夜饭吃。
顾国义骂不赢,才气哼哼的把坐在屁股下带一塑料袋子吃剩的药甩一边,趿拉着拖鞋,打开门去车里拿菜。
算盘珠子拨动了一下,熊根香也住了口,爬着灯泡坏掉的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是同样的构局,中间一个堂前,左右两边是房间。顾大强住在右边的房间。
熊根香摸着黑走到间门口,没有敲门没有叫门,只是摸着黑拧了一下门把手,门意外的开了。
一股冰凉的冷气扑面而来,像打开冰箱门,冷的叫人不能一下适应。
“怎么开这么低的温度,也不怕冷的感冒。”
顾大强趴在一个膏药板似的枕头上,枕头上放着手机,好像刚刚才趴着看手机睡着,身上盖着厚被窝,两只光臂膀露在被窝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