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定国公一行人亲自护送萧让回府等着太医诊断了说无伤及筋骨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淮南王见了萧让的伤势仍是放不下心来又听太医说萧让很快就能醒过来便决定在平阳侯府等着萧让醒过来再回王府也不迟。
顾熙言知道他和萧让打小情分深,也不好多劝,只能叫下人在凝园正房的花厅里给淮南王看了茶。
只见淮南王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时不时地望向花厅外,人在屋里头坐着魂儿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心不在焉地端着一只冰裂纹的茶盏,茶盏里头泡着名贵的金山时雨阵阵清香扑鼻,可是几口茶汤入喉却有些味同嚼蜡。
这厢淮南王正望穿秋水,那厢靛玉打帘子进来请道,“禀王爷侯爷方才刚刚醒过来主母请您过去探看”
话音儿未落淮南王“啪”地一声放下茶盏抬脚出门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回廊处。
靛玉见状,真是哭笑不得叹了句“淮南王爷果真是真性情”便也迈着莲步跟了上去。
绡纱帐中顾熙言坐在床榻边儿上,正端着小瓷碗给萧让一勺一勺喂着温水,见淮南王过来了,便起身道,“王爷和侯爷慢慢说话,妾身先去外面忙着。”
宽阔的床榻之上,高大的男人一张俊脸苍白无血色,正神态懒散地倚着靠背半躺着,见顾熙言起身离去,舔了舔嘴角的水渍,竟是勾住顾熙言的轻纱衣摆扯了两下,才恋恋不舍的松手。
淮南王见状,捂着眼睛,一脸没眼看的模样。
等顾熙言带着一众丫鬟婆子消失在了内室里,淮南王上前,冲萧让胸口给了一拳,皱眉道:“萧彦礼,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知不知道,那群狼是畜生,畜生!你当是围猎呢?身无寸铁,赤手空拳的那可是一群狼!你没被咬一口算是万幸!”
方才太医看诊的时候,细细问了顾熙言萧让的伤势怎么来的、伤势有多久了、有没有碰水等等。
淮南王先是亲眼见了萧让手臂上两道血淋漓的伤痕,又亲耳听顾熙言说了两人半天一夜的遭遇,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只见萧让抬了抬眼皮,“本候这不是好好的吗?”
淮南王简直被气得没脾气,“老天爷就该给你一教训!就该叫你记一辈子!”
淮南王比萧让年长几岁,此时不自觉的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气势,真真是被萧让气到肝儿颤。
他本来还想斥责萧让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若是换做是他自己,也一样会拼了自己的命去救晖如公主的。
自己八抬大轿娶进门、上了族谱的媳妇儿,还能怎么办?
拿命宠着呗!
萧让顶着一张苍白的俊脸,老神在在地突然蹦出一句,“听说王爷这几日没合过眼,谢了。”
淮南王淡淡摆了摆手,“都是过命的兄弟,提什么谢字。”
“啊既然侯爷醒了,本王就放心了,侯爷且在府上安心养病吧。本王一天一夜未归府,只怕王妃会担心,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淮南王走到门口,又转身道,“回头若是缺什么名贵药材,只管差人来王府拿。”
萧让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只见他眯着眼,看着淮南王远去的背影,暗暗想王爷果然还是不够厚脸皮,若是本候,定会趁着刚刚道谢的机会,趁机把南余山那处庄子要回去才是。
不过,萧让认真想了想,淮南王要是真厚着脸皮开口要了,他会答应吗?
床榻上,高大俊朗的男人突然勾唇笑了笑异想天开什么呢?
落到他萧让手里的东西,还想要回去?
门儿都没有。
是夜,谢氏府邸。
谢万朓端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望着下首跪着的瑞安,轻啜了一口大红袍,“瑞安公公,方才说什么?”
瑞安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黑色锥帽,闻言,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眼上首鬓发花白的谢氏主爷,伏地道,“回国丈爷的话,贵妃娘娘说说那钦天监里头都是只忠心于皇帝陛下一人的心腹实在是无法”
“啪”只见谢万眺猛地掷出了手中的茶盏,在瑞安身前摔了个稀巴烂。
眼看着芳林围猎结束,江南灾害的折子就要递上去,这个节骨眼上,最需要的便是一场“祥瑞”。
大燕朝崇道信佛,成安帝更是痴迷五行八卦,这场“祥瑞”能不能安排上,博得龙颜大悦,事关整个江南道官员的官途和身家性命。
“只要肯想,法子定是有的。”谢万眺微微一笑,“就怕贵妃娘娘不肯去想,把心眼儿都拿来应付老父夫咯!”
瑞安一惊,“国丈爷息怒!娘娘娘娘她绝无此意呀!”
谢万眺拿锦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缓缓道:“公公不如回去问贵妃一句话。”
“当年秦淮河上,是谁从满载扬州瘦马的客船上救下一名几欲轻生的女子,又是谁把她送到堂堂参知政事王敬孚的府上收做义女,一朝送进圣人身侧,享尽七载荣华。”
“我谢氏既能翻手为云,便能覆手为雨。尹贵妃若是忘得一干二净,老夫不介意提醒娘娘一番。”
陈郡谢氏长房有两位女儿,一位成了当今中宫皇后,一位成了当朝参知政事王敬孚的嫡妻。
二十二年前,先帝驾崩,成安帝即位。
登基大典之上,成安帝亲封潜邸时的王妃谢氏嫡女为中宫皇后。自此以后,谢万眺成为国丈爷,谢氏一族成为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太子一天天长大,本就贤良淑德,性子内敛沉静的谢皇后花容月貌不再,一年又一年,服侍起成安帝来亦是有些力不从心。
俗话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谢氏一族为了稳住皇亲国戚的地位,重获帝王宠爱,竟是想出一招“偷龙换凤”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