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牡丹笑道:“二位爷,请便。”
三公子奇怪道:“你不是,在赌坊么?怎么,这里?”
碧牡丹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当真是忘记我的名头了。我可是这里的头牌花魁,怎么忘记了么?”范文昭这才清醒过来,对啊,人家本来就叫碧牡丹,一听就知道是这八巷九街上的头牌。
三公子抱拳道歉道:“小弟一时情急,糊涂了。请姊姊见谅,既然这里没事,我们就告辞了。天色已晚,姊姊早些安歇吧。”碧牡丹点头,目送二人出门而去,自己则关门去了。
范文昭在路上一路思索,这学艺轩内也没有什么特殊地方,空荡荡的一个大厅,里面桌椅齐全,各色器乐都有,除此之外啥也没有。哎,算了,今日算白来了。
俩个人出了大门口往范府而来,白檀问他这几日去哪里了,为何来这里?范文昭就把这几日的行踪告诉了他,白檀便把自己在王府内的遇到的情况告诉了范文昭,俩个人商量了一番先回去给母亲道个平安,第二日再去破庙找寻葫芦三等告知王府内情,好从长计议如何救人。
他二人可是走了,白檀可是万万没想到学艺轩内哭泣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二姊,李脂。毕竟阅历有限,只知道灭门抄家卖身管家,但是总归是要被教坊司统一约束管理。李脂自那日在密林外逃跑后,一路上跌跌撞撞的,直奔大路而来,也不知道到了哪里,正累的跌倒在地上动不了的时候,熊氏兄弟却追了上来,毫不费力将她抓住,正好遇到上京的兵士,便交给他们,一路上跋涉就到了京城。
一入京城就被关进了大牢,牢内环境恶劣,吃喝非常差,区区数日就把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弄成了干瘦枯萎的玫瑰花。数日后,就有俩个兵士带着李脂出了衙门,走街过巷来到了教坊司,交给了掌管教坊司的管头。
官头就是一个空架子,啥也不管每日里在花街柳巷花天酒地,早早就把身子掏空了,干巴巴的像个老头。花钟馗碧云娘才是名副其实的大总管,她从头倒下仔细打量了李脂一边,眼睛一亮,连连夸赞频频点头:“不错,不错,不愧是大家闺秀”,然后又问问家事背景,便让俩个龟奴押解着李脂到了学艺轩后面一排低矮的房子内。这里名叫学艺轩,实则上就是把良家女子逼良为娼的地方。
李脂性子是三个姊妹中最烈的一个,她一进来看看周围的环境,又看到几个涂脂抹粉的丫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低头不语的她跟着花钟馗走到了学艺轩,关进了牢房。一连俩日只给水喝,不给饭吃,把人折磨的快成了疯子了。花钟馗才来到李脂的面前。
她打开牢房门,蹲下身子对李脂笑道:“怎么样,没饭吃的滋味如何?”
李脂呸的一口吐沫就吐到了花钟馗的脸上,碧云娘倒是没有恼,和颜悦色道:“小妹妹,我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就算是死,也不肯沦落风尘,是么?”李脂怒目瞪视着她。她嘲讽一笑道:“愚蠢的女子,你就想这么一死百了么,你死去的爹娘大仇不报了?你一个弱女子,死了倒没什么,世间上这样的女子太多了,不差你这样一个,但是我们总的想想为了什么而死,若是为了大义或者亲人也罢了,单纯为了一个小小自私的念头,而糟蹋了自己,那才是不值当。好吧,你先休息几天,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花钟馗走后,每日吩咐龟奴送好吃好喝的过来,让李脂将养身子。李脂看着桌上香味扑鼻的饭菜,就是不动身,她就想这么一死了之,什么爹爹、娘亲,还有大姊、小妹,二娘是死是活都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死,我宁愿早点去死。
一连三天,李脂被饿的皮包骨头,坐都坐不住,每日躺在地上,只盼望着早日死去。这日,花钟馗过来一见她这个样子,火冒三丈,拿过来一把皮鞭嗖嗖嗖就抽在李脂身上。李脂疼的死去活来,却就是忍住不吭声,最后连躲避鞭子的劲儿头没有了。
花钟馗打累了,指着李脂就骂:“好,好,好,小蹄子,你死了倒不要紧,难道你姊姊与小妹都不要了么,她们俩人已经被官府拿住,正关押在大牢内,每日盼望你去团聚,你倒好,只管自己不高兴要死要活。好,既然你想死,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这碧云娘也真是女子豪杰,也不嫌脏臭,从后花园茅厕内弄来了一大桶粪水,然后拿过来一个葫芦瓢,舀起来一瓢就往李脂嘴里灌来。李脂用力躲开,身子虚弱已极,根本没有丁点力气来反抗,只能被碧云娘掐着脖子,张开大口把粪水吞咽了下去。黄色汁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李脂泪水淋淋,却不吭一声。连灌了几瓢,碧云娘一看李脂实在是受不住了,眼睛开始往上翻,急忙把她放下来。
李脂一下子趴在地上,拼命往外咳嗽、呕吐,浑身酸臭无比。碧云娘也是一身的脏水,她双手叉腰,骂道:“小蹄子,当年你姑奶奶我比你身份还娇贵千倍、万倍,皇上的金枝玉叶又如何,千人捧万人赞怎么样,到最后沦落到家破人亡,一朝沦为阶下囚,生不如死。”说着碧云娘竟自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伸手拿过来干净的手巾,给李脂擦拭脸上的污秽。
李脂已经吐干净了,还是不住的往外面呕吐黄水。碧云娘给她找来一身干净衣服,死拉活拽的给她把外面的衣服扒下来,然后擦拭干净浑身上下给穿上,又把她头发随便绾起来,扶着站起来,走到一处干净的小房间内,给她放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