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断断续续走了几小时，身体的疲乏在此刻稍稍安全的环境中逐渐体现出来，展昭昭大脑放空，盯着前面的人由身体自行移动脚步，裘聪明却是想的颇多，她对自身日常生活以外事物的了解全来自展昭昭的解释。在结界中的连番遭遇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毫无判断力，而且展昭昭十分珍惜她的打手搭档，能讲的时候绝不动手，即使要动手，也用灵力给她刷上层层BUFF，让裘聪明总觉得自己拿一半工钱有点占便宜。

脚下的路重复又重复，裘聪明的思绪有点飘远，她想为什么对方要在结界中弄出莫名的状况，明明是在结合了怨灵自身记忆创造出的世界中，怎么会跟怨灵起了冲突？这些跟前面走着的人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又为什么不直接打破结界，而是带着她们不知走往何处？她舔舔因缺少水分略微起皮的嘴唇，拿出一瓶水给展昭昭，不知道还要被困在结界中多久，食物和水显得异常珍贵，她可以忍，但是展昭昭的体力恐怕已经消耗到极限。

展昭昭显然也知道这一层，只含了一口水，慢慢咽下，用舌头润湿上下嘴唇，忽而笑了笑：“你终于不演《蓝猫淘气3000问》了。”

“那是90后的童年，我们是十万个为什么。”

两个人都笑起来，白衣人冷冷哼了一声，满以为他会加上一句“不知死活”，偏偏没有下文，惜字如金的风格跟老板如出一辙。

路边断壁多了起来，有房屋废墟间杂其中，不远处有十几个小摊贩，卖各色食物，她们很清楚，东西都只能看看。

白衣人停下等两人走到面前，对裘聪明说道：“结界由怨灵而生，必然因怨灵而灭。臂钏乃是神物，莫要暴殄天物。”转向展昭昭，“想尽办法保住你的命。”

话音落，即刻无影无踪。

裘聪明想问展昭昭这话是什么意思，身周轰然寒意骤起，原是白衣人克制住结界内的阴寒之气，他一离开，整个结界又成了炼狱之地。

摊贩一个接连一个消失，尘黄天色阴暗下来，越压越低。

“他在戏耍我们。”裘聪明蓦然明白为什么结界中会有不相干的场景人物，是怕她们困在结界中过于无趣，给找点乐子。这是一种带有侮辱的嘲讽，对手看不起她们，甚至在同情怜悯她们。她们看对方是雾里看花，结界是他全部实力还是冰山一角无法判断，他看她们却是清楚，前前后后困着她们将近一天一夜。

展昭昭倚靠半堵残壁坐下，闭目养神，她有两天两夜没睡过，包里的洋参片吃了大半，留下的准备在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再吃。她本来就弱，平时少睡一小时都要嚷嚷着“我要死了”，现在全凭着求生的本能强撑。结界内的怨灵先前被压制着，她看不出究竟有多强，更怕被暗中观察的敌人看清己方实力。

己方实力其实她也不清楚，臂钏不用讲，关键时刻必然能够发挥出强大作用，裘聪明自从认识的那天起，一直比她聪明比她强，也正因为两人一强一弱，强者对弱者有种天然的迁就和照顾，所以看起来好像总是她占上风要求裘聪明这样做那样做。她反而对自己最没有底，她的力量并不是自己的，身体本能也不能承受过多的灵力，稍微虚弱就会给不怀好意的鬼魂可乘之机，白衣人对她的忠告她自己非常清楚，她的精神还好，但是身体总是在违背意愿。失去了强力压制的怨灵正在循着生人气息赶来，远远的她已经嗅到弥漫的腐朽怨憎之气。

“我们在阵眼的位置，”展昭昭快速给裘聪明解释，她想自己如果出不去，至少让搭档可以离开，“结界是阵法的一种，阵法都有阵眼。阵眼既是阵法中能量集中地，也是破阵法的关键。当然结界中的怨灵也会借助阵眼中的力量，实力大增。”

结界中空间无限延伸，若不是白衣人带路，她们俩恐怕走上几天几夜都找不到阵眼，裘聪明意识到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极其麻烦，怨灵有外力相助，而结界会利用进入其中人的记忆，会不会利用她们自己的力量反攻击她们呢？

“裘，这次是生死相搏。”

裘聪明点点头，她不会因为对方有人形而手下留情了。

展昭昭猛睁眼跃上断墙划出结界，将最靠前的一个怨灵划进结界中，其余隔离在外，整个结界内白光流转，裘聪明顿感自己身轻如燕飞身挥拳将失去理智往前冲的怨灵打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