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王子服陪着裴子晗从西边槐树林穿过,走到了一个叫一水间的亭子里站定。此时的裴子晗已然被冻得面色雪白,这也是王子服把裴子晗带到一水间的原因。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裴子晗有些楞楞的看着亭子上的匾额,着实想不出一个亭子为何要取一个这么深情的名字。
王子服瞧着裴子晗的神情就知道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一面扶她坐下一面笑道:“你猜得没错,这亭子的名字确实是出自那首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裴子晗声音中微微带着一丝疲惫:“不知好端端的为何要起这么个名字?”
王子服好似答非所问一般倚着石柱问道:“可觉得暖和些了?”
裴子晗虽然不明白王子服为何突然这么问,眸中不自觉的深了深,但又确实觉得比之前要暖和很多,便也就点点头表示回应。
王子服得了裴子晗肯定的回答后,这才直起了身子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一片槐树林:“从静妙堂出来那三片假山你还记得吧?咱们一路沿着槐树林里的太湖石才走到这里的,这亭子底下的假山你可看清楚了吗?”
裴子晗依言抻脖子瞧了瞧,却也只见得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依稀可见假山的轮廓,实在看不出什么猫腻,不自觉的开始摇头。猛然回想起王子服的问话,这才连忙连连点头。
王子服瞧着裴子晗又是点头有事摇头不由得笑出声来:“我知道你定是没看出来,毕竟这下面的假山你还没有进去瞧过,自是不晓得里面是有一个天然火炉的。祖父当年废了好大的心思,央了好多工匠磨薄了几层嘴皮子才弄出这个亭子来。”
“这么说这亭子是你祖父给心上人做的?”
王子服笑着摇头:“若是心上人,哪里还用得着这么悲情的名字?祖父当年只是感慨这一块太湖石硬生生被工匠劈成了两半,一半留在了静妙堂的西边,一半留在了这亭子下面。觉得它们两个以后的数百年甚至永远都不会再同当初一样亲密,这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感情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裴子晗笑着打趣。
王子服把目光投向了北面的女贞林,半晌才幽幽的感慨道:“或许就是这个意思罢。”
瞧着王子服那伤神的模样,裴子晗顿时觉得自己失言,却又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也就只能坐着巴巴的看着亭外的景色。
虽说高处不胜寒不假,可一览众山小却也不假。加之亭下还有假山这么个天然的暖炉,导致这一水间就成了王家最好的观景台,没有之一。
从一水间朝东边望过去,东边的长廊亭子连带着池塘都清晰可见,这若是夏天,瞧着满眼的青绿望过去,倒很是自在。
所以即便是叫裴子晗在这儿自个儿白坐上一天,裴子晗也是愿意的。毕竟王家的院子是真的大,也是真的奇景扎堆,一时间走马观花难免看花了眼。
裴子晗正胡思乱想的当口,王子服已然起身走下了亭子,往假山深处走去了。
待裴子晗反应过来时,王子服已然端着茶盘从假山上走了上来。四目相对之时,王子服笑道:“湖心亭看雪,没有茶怎么行?”
裴子晗瞧了一眼王子服,只见他依旧如最初在市集相见时的模样,笑容恬淡少年意气,不自觉的没了刚刚的脾气,只是笑着打趣:“人家湖心亭看雪都是喝酒的罢!饶你还在这儿那着茶壶来忽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