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时隔多年,再提起往事的时候,奶娘依旧是眼眶微红言语哽咽,一副不能再说的样子。
裴子晗暗地里着急,这奶娘说了半日也不见得说到那个之前的一梅姐,正想开口问却又看着奶娘那强忍着悲痛的神情又不忍心开口。
正在裴子晗犹豫不决之际,奶娘却自己开了口:“那日跟老太太来金陵的路上,我遇到了坐在马车里一梅姐。她正掀着车帘子四处张望着,四目相对之时她笑了起来,原本漂亮的眼睛变成了两道亮晶晶的弯月。我从没见过那么和煦温柔的笑容,好似把我几天的惆怅和不安通通都带走了。”
裴子晗差异的看着自家奶娘,着实想不出那和煦温柔的模样,安抚心灵的笑容,她倒还真是头一次听奶娘这么说别人。
果然还是年少时的光景最牵动心肠。裴子晗如是想着。
直到不久后,裴子晗自己亲眼见到了自家奶娘口中的一梅姐,这才终于明白那温柔和煦的笑容到底是何模样。
这自然都是后话。
眼下的裴子晗只是疑惑着,却又实在不忍心打断自家奶娘的怀念,只能悄悄的趁着菁菁出门打帘子的功夫把目光投向了门外。
之间门外绿油油的树木上如今都挂着淅淅沥沥的白色,好似沉睡在神话世界里的模样,朦朦胧胧却又格外冷清。
裴子晗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在正月里看到这么萧条的景象,一面看着一面光着脚直愣愣的走到门边儿,全然不理会依旧沉浸在回忆里的奶娘这时候说出了前因后果。
“江府和苏府是世交,老太太见是碰着了,就索性借这个机会把我介绍给那位苏姑娘。苏姑娘是个和善的,相见的第一面就同我讲她叫苏一梅,让我叫她一梅就好。直到互相通了生辰,这才知道是她自己略长我几月,就说若我不介意就忝为我的姐姐。”
奶娘说这话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哪儿敢让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做我的姐姐还要用忝这个字,连忙谦让。就这么着,从那之后她只让我叫她一梅姐。”
奶娘说话的功夫裴子晗正打着帘子望着门外还在下着的雪出神,等奶娘冷不丁回头瞧见裴子晗时,裴子晗已经站在门边有些时候了。
急的奶娘握着裴子晗冰冷的手道:“这个不省心的小祖宗,自己什么身子骨不知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在江府过年,哪儿的景色就这么勾你的魂?之前只是隔着窗户纸都是要围披风的,如今可倒好,自个儿涨了本事敢直接穿这么少就在门口站着。若不是老太爷不在……”
一提到江老太爷,裴子晗猛地抬头看向同样为此噤声的奶娘语气沉重:“不过是觉得没了外公,这府里的模样都越发的不一样了。这几年府里是越发的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