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渊心胆俱裂的跑上前去扶住他倒下的身体一手搭在他手腕脉搏上一摸,瞬间感觉头皮一炸胸腔中跳动的心脏凉了半截。
那一剑竟是把白鳞体内全部的经脉都绞成了一堆齑粉包括脏器全部成了一堆血糊,气息十成去了九成九唯一剩下的一小点还是元神撑着但那一点元神也是支离破碎即将魂飞魄散。
重渊瞬间眼就红了化神期的灵压全部爆发,一瞬间便将面前的斗篷人锁死在原地。
“你找死”
他一字一顿泣血般的说正要动手将他强行碾压成齑粉“白鳞”却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师师兄”
重渊澎湃的灵压猛的一滞连忙低头看他,一手握住他一只冰冷的手灵气源源不绝输入了进去,声音微哑道“在,师兄在师兄马上给你治伤你马上就会没事的,撑住一定不要睡”
虽然他极力稳住声音但说到后来眼泪却依旧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声音也带了一点泣音。
斗篷人便趁着这个时候捡起地上的卷轴,不忍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闪身退走了。
其实不是他那一剑刺的有多重,而是这具化身本来体内就是那样,全凭他的控制才可活动,但既然被重渊发现了体内的秘密,化身是必须“死”了。
他拿着卷轴一路疯狂逃跑,却是没有跑的太远,他落在远处的一座山上,遥遥望着这边的情况。
“白鳞”只说了一句话,便吐出一大口血沫,咳了几声,声音微弱道“你别带我出去,把把我葬在这里”
重渊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崩溃道“不,你不会有事,我会救你,我会救你你要是睡着了师兄就不理你了,别睡,求你了,别睡”
“白鳞”微微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又是一大口血沫涌了出来,他的呼吸慢慢淡了下去,整个人缓缓僵直了身子,那双青蓝色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灰暗一片,随即眼帘一落,再无声息。
重渊僵直着身子搂着他,眼神凝固在那里,半响动都没有动一下。
“轰咔”
天空落雷声响,倾盆暴雨瀑布似的落了下来,打在地上的两人身上。
重渊好似无知无觉的一尊石像,他抱着“白鳞”的尸体坐在那里,任暴雨把全身打湿,直至沉闷的雷声惊醒了屋中昏迷的尹墨和重鸾,两人开门一看,便见院中一地血水,重渊抱着一身是血的白鳞僵坐在那里,好似整个空间都凝固了。
两人差点魂飞魄散,连忙飞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白鳞”已然没了生息。
尹墨惊得直接变回了原形,重鸾目光呆滞,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她看了看毫无生息的“白鳞”,又看了看重渊,慢吞吞爬了过去,轻柔的抱住了他,喃喃道“渊渊渊渊别哭,现在在下雨,我们不能让小白淋雨了,先回家给他洗个澡,好吗”
大兔子慢慢立起了身子,在周围撑了一层挡雨的结界。
重渊凝固的目光微微转动了一下,缓缓抬起了头。
重鸾这才发现他的双眼已然血红一片,周身涤荡的灵气一点一点变得漆黑起来,原本清澈纯净的灵气变成了阴森诡秘的魔气。
他入魔了。
重鸾心疼的几乎喘不过气。
她本是魔修,重渊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她有意让他也跟着她修魔,但重渊对灵气更感兴趣,重鸾无奈,只能教他修习灵气的法门,她一直遗憾儿子与她所修不是同道,将来无法继承百剑门的门派传承,但却在这种时候,重渊入魔了。
重鸾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宁愿他还是道修,她宁愿自己守着那快凋零的门派,也不想让重渊受这种苦。
重渊喃喃道“听说魔修修为增长更快,是吗”
重鸾顿了顿,缓缓点头。
重渊声音平静道“好,我修魔,等我有足够的实力,便血洗妖族皇族,为师弟报仇。”
重鸾眼睛一红,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
哭过,发泄过,他们给白鳞洗了澡,穿了一件干净的衣服,造了一副棺材放了进去,封棺埋入了小院里。
重渊在坟前足足跪了七天,在第七天的时候,他将一枚玉简放在墓碑前,声音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师弟,这是我答应给你的返祖之术,今日是你生辰,我本是打算今天给你个惊喜的,被斗篷人拿走那一副卷轴是一副失败品,我三月之前本想给你,最后推演一番却发现还有一处漏洞,便弃置没用,他若按照那上面修习,必会出问题,这三月时间不吃不喝,总算在今日推演完了。”
顿了一下,他道“我们要走了,这里太过平静,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提升修为,你放心,等我到了仙之境,我便帮你复仇,带着那妖妃龙头来祭奠你。”
半响无人回应。
重渊站起身来,最后再看了一眼墓碑,便转身走了。
院外,重鸾和尹墨早已等在那里,尹墨怀里抱着只嗷嗷待哺的紫色蝙蝠崽,道“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走。”
重渊深深吸口气,轻轻点头,三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等他们走了很久之后,那墓碑之旁忽而多了一道人影。
白鳞看着那墓碑前边白色的玉简,再看了看手里握着的那一副卷轴,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处于即将崩溃的边缘地带。
原来师兄不是不给他返祖之术,原来师兄早就准备好了。
他怎么就这么蠢,他怎么就没相信他,他怎么就这么贱呢
这七天他一直都没走远,那日见他堕魔之后他差点忍不住站了出来,但仅剩的一点理智阻止了他,他心想,你都准备好了返祖之术,为何都不给我修炼,为何宁愿把它给一个陌生人都不给我
他心里怀着一点怨愤,勉强忍住了站出去的冲动,但他又实在不舍得重渊如此心伤难过,便一直在附近徘徊,害怕他想不开出什么意外。
然后便等来了重渊在墓碑旁说的那席话。
他当时一掌拍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觉得之前用来安慰自己的那些理由可耻的要命,之前有多怨愤,现在就有多恨不得杀了自己。
那场刺杀的策划简直像一个笑话,他害师兄堕魔,害他心伤抑郁,害师尊和尹墨同样悲伤痛苦,更害他无法再与他们相认。
要怎么相认
告诉他你师弟没死,那死的那个又是谁
只要他敢出现,以重渊的聪明势必会立刻洞悉所有的一切,那乖巧温顺的师弟形象会瞬间破裂,他甚至会对他报以仇视怨愤的目光。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目光,谁都可以那样看他,唯独他不行。
他痛苦的揪紧了胸口,目光怔怔的看着墓碑前那一枚玉简,顿了好半响,猛的一起身。
我背叛了师兄,又怎能厚颜无耻的接受他的慷慨。
师兄没法惩罚他,他便自己来,这副卷轴是不完整的,能修炼到什么程度,又会有什么样的隐患,他都一力承担,便是就此失了命,也是他的报应。
他离开了大荒境,找了个地方开始修炼,一边暗自以妖族皇子的身份搜集父亲原来的部下势力,准备着他的报仇。
那功法的确是有缺陷的,他是白龙血脉,白龙掌冰,但体内的冰息太过严重,已然影响到了他的身体,需要火龙珠纯净的火炎才可压制,所以他的身体一向不太好,但也从来没有停下过修炼。
直至那一日,重渊成就仙之境,血洗妖族皇城。
他在远处远远的看着,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冷酷森寒的脸,和大荒境里那个整日犯迷糊,不是忘了吃饭就是忘了睡觉的爽朗爱笑之人完全不一样了。
他从未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一件事
不可能回得去了,他犯的罪太大太大,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他把返祖之术修炼到巅峰,顿悟之后成功晋入仙之境,白龙出世,统领妖族,但传言妖仙陛下身体一向不太好,所有人都说他是操劳过度,但妖仙从来不以为然,好似恨不得用公务压垮自己。
那个时候,他遇到了从北域逃来的陌言。
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于是陌言便做了妖族的大祭司,与净玥一起管理着整片妖域。
卿止缓缓睁开眼睛,犹自怔怔好半响没回过神来。
他以净玥的身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看到了梦中净玥所做的一切,恨得他差点把人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