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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心翼翼呵护的回忆

自从知道要去参观瑶瑶村里的古村落建筑,丁皓就觉得天空变成了五颜六色,云彩犹如棉花糖,松软而甜美。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看古色古香的建筑,而是因为那里有他的年少回忆,有他的一见钟情,有他的劫后余生。他坐下又站起,一会儿翻翻衣柜,一会儿照照镜子,室友都对他的表现觉得莫名其妙。

那是某一年的暑假,他想去篮球夏令营,想跟队友在球场上模仿流川枫灌篮的姿势。也不是不喜欢樱木,反而他觉得自己更像樱木,愿意为了喜欢的晴子小姐而加入湘北高中篮球部,但是无奈晴子小姐却喜欢流川枫,因此他更希望自己能成为流川枫。

爸妈无情的拒绝了他的要求,理由是要去乡下看望新奶奶。新奶奶并不是他的爷爷娶了一位新老婆,而是他的妈妈嫁了一位新老公。没错,这位爸爸是他的新爸爸,妈妈要求他称呼他为爸爸,但是他的内心是拒绝的,他觉得这对他的亲生爸爸不公平。虽然亲生爸爸离开他们去了国外。他也没有讨厌这位新爸爸,反而觉得他可以照顾妈妈,内心有点小小的感激。他不希望妈妈太辛苦,也不希望妈妈觉得孤单。所以在妈妈问他愿不愿意接受这位叔叔成为他的新爸爸的时候,他装作很开心的答应了。他不想让妈妈为难。接下来的日子,他和妈妈和新爸爸相处的也算融洽,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这次因为要去看望新奶奶,他和妈妈断然拒绝了他想去夏令营的要求。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小小的心灵受到伤害,他觉得新爸爸不爱他,连妈妈也不爱他了。从此他就要成为不讨人喜欢的孤儿了。失落感和孤独感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包围着他,他觉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了,心脏憋闷的无法呼吸。他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大人们来到乡下的新奶奶家。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在此之后,他决定再也不要来这里。因为这里没有他的小伙伴,没有篮球场,也没有超市,只有村口的小卖部。家里的电视永远只能放三四个台,永远调不到灌篮高手和圣斗士星矢。妈妈忙着照顾奶奶,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带他去玩。只让他附近逛逛,不要走远。他变得不爱讲话了,这个暑假变得灰蒙蒙的没有任何色彩了。

他每天就是绕着房子外围一圈一圈的数脚步,偶尔会自导自演属于自己的动画片,为了保护女神雅典娜,与邪恶势力作斗争,他就会化身为圣斗士,用他的绝招天马流星拳划破长空,用他的脚震碎大地。他为守护正义而感到自豪感爆棚。每当他对着天空划出天马流星拳的时候,总能听到不远处传来浓浓的欢笑声。他很好奇,该是有多么开心才可以笑的这么爽朗呢?终于有一天他想一探究竟。他找到了欢笑声传出的那个院子,踮起脚尖想看看这里的孩子们在玩什么,老鹰捉小鸡,原来他们在玩老鹰捉小鸡。梳着两个翘马尾,皮肤略黑的一个小女孩在扮演老鹰的角色,不断的上蹿下跳,左右蹦跶。另外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扮演鸡妈妈的角色,张开双手阻挡双马尾的攻击。还有几个年纪略小的孩子跟着他们左右躲闪,显得有些慌张。他们不时传来很大的尖叫声。他觉得这种欢快的笑声非常有魔力,以至于他经常会跑到这里看他们做游戏:有时候他们在跳绳,有时候又在地上跳房子,有时候又挥着纸包在地上甩来甩去。他在想为什么他们有这么多种玩法。在丁皓的小小童年里,爸爸之前会偶尔带他去游乐场,他很高兴在游乐场里会碰到很多其他小朋友。后来爸妈离婚后,爸爸出国了,就很少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面了。妈妈有时候工作特别忙,他要么在幼儿园老师家里等,要么跟着妈妈去单位。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待着。他想加入这些小朋友和他们一起做游戏,但这个幼小的心灵充满了矛盾感,他的矜持和自尊不允许他主动靠近别人。他在内心模拟了无数遍的自我介绍,但最终都选择了放弃。那好吧,那就远远的看着他们吧。他心里这么想着。

这一天他鼓起勇气给自己的爸爸打了个电话,想告诉爸爸他现在陪着妈妈来到了一个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觉得陌生又充满好奇。他想跟爸爸分享他的小心情。但是电话那头的爸爸却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想这个好消息会让他难过好久好久。原来爸爸为他生了一个小弟弟,没错,爸爸又有一个儿子了。丁皓觉得他要彻底失去爸爸了。他又想到如果妈妈也再生一个小弟弟,那他是不是也要失去妈妈了。这种想法让他恐慌,心都要揪到一块儿了。悲伤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眼睛被迷蒙的水汽挡着,丁皓觉得睁不开眼了。他需要出去透透气。他第一次走出了好远,经过好多房子,走到了一座桥上。在桥上他听到了熟悉的欢笑声,他伸头往桥下看,果然是他们。他们拿着网兜在水里晃来晃去,忽而开心的尖叫,忽而丧气的低语。他们肯定是在抓鱼,丁皓情不自禁的来到了他们的地盘。他向往常一样,不靠近远远的找了块石头坐着看。正当他看得入神的时候,他看到前面三个小孩朝着他走来,好像要和他讲话。他有点紧张,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要不要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呢?要不要直接说我想跟你们一起玩呢?他正在犹豫如何开口,突然脚底一滑,一头栽进了水里。他以前学过游泳,但由于太过紧张,一下不知道如何开展,只是条件反射的不停上下扑腾。他在水面上看到那个喜欢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朝这边游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游到她身边的小女孩用手臂把他紧紧的箍在怀中。他瞥到她肉嘟嘟稚嫩的脸庞,明亮而又坚决的眼神,午后的阳光下,女孩不断用手划开的水波溅到了他和她的脸上,他觉得这个女孩在发光。他觉得心目中的雅典娜终于有了具体的形象。因为过于紧张的心跳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干脆假装晕倒好了。可是她的爸妈赶来了,万一把我送到医院怎么办,妈妈肯定要担心的。我还是先逃走吧,这么想着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大家,他想跟她说谢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站起来就跑开了。因为不熟悉环境,跑出老远他才发现方向反了。

想到这里,丁皓的嘴角笑开了花。他忍不住嘲笑年幼的自己是如此胆小。明天他想跟丁慕瑶坦白他就是小时候的那个聋哑小孩。估计她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吧,相处这么久了她都没认出自己,应该不会忘记了吧。他有点忐忑,既害怕他记起,因为小时候的自己这么怂。又害怕她忘记,因为这段他珍藏了这么久的回忆不想在她的脑海里消失。

他在夜晚的每一分每一秒中期待着明天的到来。。。。。睡梦中的他嘴角也扬起了可爱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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