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几乎以为又过了一辈子,重新睁开眼的这一刻,有一瞬间的疑惑。难道自己这么快就又重新投胎啦?老天爷这么给面子?
然后费力的转头看了下四周,崭新的架子床挂着碧绿的纱帐,床边的矮柜上还放着一盏白水和一碗冒着些微热气的药汁。
莫愁又看看自的手脚,一看就是五六岁娃儿的小手小脚,手腕上有一条稍微有点褪色的红色绳子,这根绳子是爹娘走之前给自己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绳。
虽然绳子不值钱,但陪了莫愁我几十年,后来绳子断了,莫愁就用一个荷包装了,藏进衣服里,挂在胸口。没事就会拿出来看看,这个绳子的样子实在是熟的不能再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莫愁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重生了。
虽然连莫愁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就是如此,身上发生所有的事情都是真的,自己确实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是什么时间。
房间很熟悉也很陌生,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几十年来经常做梦都能梦到。在这个房间里的每一个家具摆设都是爹娘按照自己的喜好摆放的,很多东西都是自己跟哥哥上街买回来的小东西,不贵,但很有意思。
之所以说很陌生,也是因为后来不得已卖身为奴之前,自己狠心一把火把家里都烧了个干干净净,所以几十年来都不可能再真正的看到。
莫愁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有点后悔,如果房子没有烧掉,就算是被人住了,以自己后来的身份,完全可以要回来,就算被糟蹋了一番,也可以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再修整回来。
后来莫愁随着主人家在乱世里颠沛流离,又长住京城,到死也没有机会再回来看一眼。这也一直是莫愁的遗憾,不过后来听人说李癞子在那场旱灾里死了,心里的气也稍稍消了一点。
可能老天爷欺负了莫愁一辈子,终于看在自己一辈子积德行善的份上,帮自己完成了心愿,让莫愁回到了那个梦寐以求的家。这一刻莫愁无比庆幸,上辈子自己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把自己大半的积蓄都拿来做好事,几十年如一日,大家都以为我有点疯魔了,但我就是这么一直这么坚持着。
种花得花,种豆得豆,种善因得善果,这个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个,能一做就是几十年的更是屈指可数,但莫愁做到了,显然做的还不错,不然老天爷也不会直接让莫愁回来,而不是让莫愁重新投胎到另一个家庭中去。
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对那些曾经劝阻自己的人说,你们都错了,这个世界真的有不知名的力量存在,多做好事总是错不了的,但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那些人那些事都距离莫愁都太远了,而自己要做的就是重新把握这一世,让自己在乎的人能过的更好,不要再留下任何遗憾。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一个穿着青绿色衣裳少年走了进来,从窗子里投射过来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虽然还有些青涩的五官上露出一些英气,眉眼虽然略带愁容,但更多的是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味,这就是我的亲哥哥-----莫问。
只见他快步走到床前,拿起两个枕头塞在莫愁腰上,然后扶莫愁坐好。接着用手轻轻地摸了莫愁的额头,“终于退烧了,再不退烧,家里都没有钱买药了。”
说完长舒一口气,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这一刻我终于再次确定自己回来了,而且回来的还不算太晚,哥哥还没有去大邙山去取药,他还活生生的立在自己眼前。知道了这一点的瞬间,莫愁的眼泪终于崩溃了。
莫愁扑进哥哥的怀里,狠狠的哭了一大通。前世的她自从哥哥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哭过,因为她知道,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真正心疼自己了,只能自己心疼自己。而眼泪这种东西只有在心疼自己的人眼里才值钱,不然就什么用都没有。
哭完后,莫愁还有一刹那的不自在,不过想想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又是在哥哥面前,还不是想哭就哭,想到在这里又心安理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