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么做才能让食者有其食,衣者有其衣呢。”
青阳哑然,这样的问题即使是他,也不是一下子想的明白的,只能摇头说道:“我辈之人尚需努力啊!”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适合继续谈论下去了,青阳的这些言论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抨击朝政,这可是大罪,若不是对方是个单纯的少女,青阳还真不敢乱说。
想了想,青阳取出一小片木牍,然后拿出小刀在上面刻写了一些东西,放入一个锦囊之中递给了嬴阴嫚。
“说起来,十公主是青阳的长辈,今日偶见,便赠予一言,算是晚辈的见礼了,若是以后十公主遇到生死危机,打开锦囊或可化解,不过千万记住,一定要在当时打开才行,不然的话就没有作用了。”
青阳说完,躬身作揖,便独自下山了。
嬴阴嫚看着手里的锦囊不由得怔然,虽然青阳说的煞有其事,但是更像是玩笑,凭白无故的,自己又怎么会遇到生死危机呢。
再说了,真遇到这种险情,一个锦囊又怎么救得了自己。
虽然心里没有太过当回事,但是嬴阴嫚还是把锦囊收了起来,不得不说青阳的确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奇怪的少年。
子婴这个儿子倒是挺有趣。
这时候,嬴阴嫚心中的悲伤的确冲淡的不少,也有些释怀了,最后看了一眼骊山,也回头随着青阳下山而去了。
.......
始皇帝既已下葬,那么就可以举行胡亥的登基大典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典礼就定在了第二天。
但是在前一天的夜晚,李斯家中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屋中只有李斯和他儿子李由两个人,李斯跪坐上位,而李由则跪坐在下方一侧。
微微烛光摇曳,两人的影子也随之晃动,气氛很压抑,父子两人对视沉默。
良久。
在烛光映照下,李由开口:“父亲,先帝遗诏是真的吗?”
李斯十分平静,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真的!”
李由紧紧的盯着李斯,目光凝视,就这样看了许久,而李斯不为所动,脸上古井无波,就像感受不到一样。
李由突然有些迷茫,自己的父亲还是以前那个父亲吗,还是那个坚守正道,忠于先帝和大秦的父亲吗,他看不懂了。
曾经他视父亲为楷模,行为举止无不效仿父亲,心中也坚守对大秦的忠义。
但是今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真正了解过父亲。
今天,他活成了心目中父亲的模样,但是到头来,父亲根本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李由声音低沉:“父亲,你做错了。”
李斯默不作声。
李由站了起来,现在他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出去之前,李由停下脚步,就这么背对着李斯。
“告知父亲一件事,颖儿已经与嬴子婴家长子赢青弘定下婚盟。”
说完,李由便离开了,女儿李颖的婚盟,他也之时通知一下而已,并不是征求李斯的意见,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的话语权只在李由身上,不论李斯同意或不同意,也不是他能干涉的。
李斯目光一闪,子婴是赢氏氏族,李颖嫁过去也算门当户对,只是原本李斯的打算,是想把李颖进献给胡亥为妃子,要说联姻,只有与帝王联姻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现在他也只有作罢了。
想起李由的那句话,李斯心中不由得一叹,这世上哪有什么对错呢,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虽然某种程度上,自己背叛了先帝,但是却并没有背叛大秦。
寂静无声之中,李斯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往事,一路走来,自己已经年入膏肓半身入土了。
遥想少年时候,李斯心怀大志却屡屡失意,看到茅厕中有老鼠苟存,粮仓之中亦有老鼠苟存,同为老鼠却命有高低,那时候他便明白,没有谁比谁的才能更高,说到底还是要看各自境遇,富贵与贫贱,全看自己是否能抓住机会和选择环境。
所以他看到了机遇,一袭白衣入秦,辅佐秦王政立下统一八荒六合的万世基业。
当年如此,现在仍旧如此,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有愿意做这种事情呢,但是他明白,如果扶苏继位,扶苏会更亲近蒙氏,而自己很难得到重用。
这一步步走过来,从文书小吏爬到了帝国丞相的位置,这都是自己两手打拼的,拥有之后,就舍不得再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