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跪下说道:“儿臣接旨。”
明广扶起明空说道:“事不宜迟,咱们来商讨一下明日进攻抚州之事。”
明空十分吃惊,说道:“皇兄,进攻抚州之事不能着急,需要从长计议。”
明广一甩手,“哎,父皇派我来做监军,就是因为你们磨磨蹭蹭,迟迟按兵不动。我在来之前父皇就给我下了圣旨,要我们七日内收回抚州。想来古徐也以为我们不会这么快进攻,我们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霍庆随声附和,连连点头,哄着明广高兴。明广更是意气风发,要做出成绩给父皇看看。
明空心中气闷,皇上虽封了自己副将,却又派来个监军。之前有师父压着,霍庆不敢妄动。现如今两人一拍即合,哪里肯听自己的话!
二人在地图前指指点点,明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明空更是担心。自己还是人微言轻,说不上什么话。
明空回了自己帐中,告诉了齐朗慕容清明日要攻打抚州。
他紧攥着那张纸条,既然以抚州士兵家属为质,想来抚州城内的抵抗不会太严重。若是能攻下抚州,想来民心还是可以收揽的。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传令三军,三更做饭,五更出发。攻下抚州,全军犒赏!”明广下了军令,心中兴奋异常。这是他第一次领兵,誓要做出点成绩给父皇看看。见天色也不早了,索性不眠,在帅帐中饮酒作乐直到三更。
待得五更士兵都吃饱喝足后,他穿戴好崭新的沐夜将军甲,骑上大宛宝驹,领军在前。其后一左一右是霍庆和明空,沐夜军除三千人留守营地,余下的两万七千人全部出征,浩浩荡荡朝抚州西城门而去。
“咕咕”万籁俱寂,只有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发出一声叫声。因抚州四面皆是平原,沐夜军也没有躲藏的必要,大摇大摆来到了抚州西城门下。
明广命兵士搬来军鼓,他要亲自击鼓下达进攻的命令。
“咚咚咚咚”军鼓发出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明广内心也十分兴奋,众将士举起长矛整齐的敲击地下,喝着鼓声向古徐告知沐夜军的到来。
明空十分无语,这一声声鼓声浪费掉的是军机,有这时间叫阵不如趁此冲击城门。
“皇兄。”明空还待再说,明广挥手止住了他的话语,“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霍庆指挥着云梯队向城门冲去。
此时城墙上已经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士兵,一见沐夜军靠近,箭矢如雨,云梯队还未到城下已被射倒,沐夜军死伤不计其数。
明空身为副将,只安排他调配三千士兵,携带撞城木,撞开城门。明空叫来传令兵,传令治下兵士扔掉长矛,双手持盾护卫在举着撞城木的士兵周围,快速推进。
明广见到攻击受阻,心中大为不满“死士呢,霍庆,叫死士上啊。”
霍庆指挥道:“一三五营向前举盾护卫,二四六营随后推进。死士队抬起云梯,架到城墙上。”
传令兵传令下去,从队伍后方冲出两队黑盔黑甲的士兵抬起云梯快速推进。只要有一人被射倒,随后的士兵立刻补位,云梯很快架到了城墙上。
明广喜笑颜开,说:“多架几个云梯,我看我们一个时辰内就能拿下抚州。”
霍庆传令下去,在付出惨重代价后,西城门上架了十几架云梯,士兵不停在向上攀爬。但还未到达城墙上,便被上面扔下的石头砸中,惨叫地掉下去,眼见是不活了。
此时明空已经带领三千士兵推进到城墙下,因持盾护卫的早,所以几乎没什么损伤。
撞城木已经开始有节奏的撞击城门,“咚,咚,咚,咚”一下下激荡着人心,城门上的灰尘碎屑洒落下来与城下全力抱着撞城木冲击的士兵头上的汗珠融为一体,城门也慢慢松动。
明空背靠着城墙,看着四周堆积如山的沐夜军尸体,他却无能为力。历来攻城略地都是万骨枯朽,他所能保证的只是自己的三千士兵能少些损伤。
“砰”明空被一股大力撞击在地,脑子空了一下,原来所处的位置已被巨石代替。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受伤的泥土,伸手拉起了面前的人。
“清弟又救了我一命!”明空心中早已将称呼改了,但却无法宣之于口。
慕容清自然扮成沐夜军士兵护卫在明空周围,她始终忠于自己的任务,或者说已经不知不觉变成了忠于自己的心。
“咚咚咚”军鼓又响,节奏更快,后方的明广在催促着前方士兵用他们的血肉开路。
撞城木将城门撞出了一道缝隙,而今缝隙越来越大,眼看城门即破,明空甚至已经看到城门内严阵以待的士兵。
“砰!”又是一次大力撞击,撞城木直直向前,半截已经进了城内,城门已破。
里面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出,与外间的沐夜军厮杀在一起。明空心中悲凉,杀出的士兵自然是边州营,不杀完这些士兵,沐夜军别想进城。
双方交战在城下。许是因为城内作质的亲人,边州营的士兵异常勇猛,虽以寡击众但不落下风。
明空始终站在城墙下没有上前厮杀,他下不去手,这些都是古北的子民啊。从边州营冲出的一刻起,他就观察着城墙上的士兵,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他也许就能摸到阴谋的边缘。
慕容清站在明空旁边护卫,一个边州营士兵提剑刺来。
“不要!”
慕容清本来剑尖已经到达士兵的喉咙,眼见就要让他身首异处,听到明空的叫喊,她生生转了剑势,刺向士兵的腿部,将他刺倒。
士兵摔在地上恐惧地看向明空,他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明空也看向士兵,那是多么年轻的一张脸,他眼中的恐惧和疑惑让他心生不忍,别过头去。
但明空又立刻转过头来,他捕捉到了什么,士兵的军靴是簇新的,而且底部十分厚实。
这次他又注意到了他一直忽略的事情,土地竟然是深褐色的。这是土地潮湿后的颜色,但昨日抚州并没有下过雨。
他蹲下身来,抓起一把泥土凑到鼻尖一闻,火油!他靠近士兵将他的军靴除下,划开底部,果然!
他看向战场,此时边州营的士兵已经快要死伤殆尽,沐夜军踏着边州士兵的尸体聚集在城墙下,围歼最后剩下的几十名边州士兵。云梯上的士兵仍在攀爬,他们总能爬上去,但总也到不了墙头。
他大惊,叫道:“快退,快退!”但战鼓声盖过了他的声音,没有士兵能听到他的号令。
他急急冲到墙下,扯过一个士兵就叫道快撤,但他个人力量有限,哪里告得这许多士兵。况且战场混乱,向来是以帅旗和鼓声为号,两样都没有撤退的号令,士兵们听明空说完也无动于衷。
明空见此情景,心中更急,他展开轻功朝战鼓方向奔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此时恨不得长了翅膀,慕容清的轻功胜过明空许多,她先明空到达了军鼓前。
她一把夺过鼓槌,将此时正敲得起劲的明广飞脚踹下台去。
明空到得台上,顾不得解释,急忙敲起撤退的鼓令。霍庆来抢夺鼓槌,却被慕容清挡了下去,不得近前。
沐夜军得令撤退,然而此时城墙上士兵已经架起了弓箭,箭尖燃烧的蓝色火焰似恶魔的眼睛,他要享受燃烧这片准备好祭礼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