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家兄真也无药可医?!”卫青此时头皮有些冒汗,手中握着许尚方当初所赠的药方,惴惴不安。今日请教本是想将药方呈于雒悫商议是否有其他办法。如今一听,更是将胸中满腔希望浇的透凉。
“你尚不死心?”雒悫捋须问道。
“前日许尚方得一味草药并一药方,说是有人用此方治好过传承之症,在下想请雒翁看看此物,可否有所裨益?”
“取来我看。”
卫青忙取出前日从许尚方处得来的药方并草药。雒悫拿了药方展开细看,突然轻笑道:“此方我确实知道,此药我也曾用过。此方确实救活过传承之症者,你若想见此人,或许还能见到。”
“雒翁见过?!”
“确实不假,此方乃是我十年前所留!你还记得昨日在严府严公对我所说的当年之事么?当初在阳陵,我便是因救治一病人而留下此方的。这味草药也并非稀罕之物,只是所用之人甚少,只知其有毒,却不知此毒确是治病之物,既不可尽除,又不可尽用。当时因事出紧急,吾自取了此药以生羊乳浸之一昼夜,又有平和保肝之物佐使,料想已无大碍,便使人煎药服食,却不知服食之后不久,病人便脉息微弱,周身冰凉,唇色指甲皆泛青灰之色,竟比服药之前更为可怖。见此情状,我又立即行针放血,才略微缓解此人之症,后来我又连续数日调改药方,方能保他一条命,虽然头两年尚可下床行走,但后几年竟然连发声也不行了,每日气喘如牛,之后我也曾数次验看,无论如何改方调养,此子已成废人。此子家人除了其父,尽数死于那场急症,前年我去他家,其父已是满头皆白,身患重疾,我待再行医治父子,却也看到他两人已是生无可恋。两年未再去,也不知他父子二人境遇如何?”
卫青见雒悫面色暗沉,知道是触及他心中所痛,但见他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些却不提救治传承之症的难处,又不知如何问起,不免面色凝重。
只听雒悫又说:“你是想知我既然见此情状,想必知道缘由,既然知道缘由,却为何不设法救人?”
卫青一顿,点了点头。
“并非我不愿救他,需知此子乃是我徒弟羊玢之子,于我而言也是至亲。当初得病之时,用此药方并无大错,只是有些药用得需知病人的状况差到何种境遇。当时我只当其为一寻常少年,并不知道他自幼肺心有碍,直觉得定是生病所致。所下之药过猛,虽然救得他性命却重伤了他的脏腑。等到知道其所伤何处时,伤害已成,再无反悔之法了。再说你兄长,经历这许多事情,我再看到你兄长之状,所虑及的已经不是如何救人性命了。如若苟且而活,却不得不善终又有何意义?你兄之症远重于羊玢之子,若用险药,未必能扛得过去,却要遭受锥心之痛。况且无论如何医治,必将伤及脏腑,据我所知此病能愈者皆因先天之故,所谓药剂不过是助其自愈。如若反之,先天不足,药剂为主,则必死无疑。话已至此,你自思虑清楚,无论如何选择,我既然应承治病,定会做到!还望卫公不要只虑及自身,辜负了乃兄。”
卫青听得雒悫之言,心中颇为伤感,知道雒悫所言非假,之前心中尚有一丝妄念,今日听他如此说来,竟然觉得心中希望突然化为齑粉。
正在此时,家中来报,皇帝传召,也不知何事,只是让他即刻上殿面君。卫青忙匆匆更衣,备马,将家中事务一应交待其姊,便骑马奔出卫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