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那吃腿儿饭的莫不是偷偷……”
“所以咱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当然是先进去再说。”
“就这样进去?”
“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来,怕什么?”
“可是……”
“你他妈的废话真多!”
上官小菊侧着脸,低声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玉姒玥撇撇嘴,讥笑道:“两个男人大半夜出现在‘鸟窝’外面,还能干什么?”
上官小菊道:“可是他们都带着兵刃,听起来绝不是一般的寻花问柳之人。”
玉姒玥皱着眉头:“那你觉得他们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原本在院外的两个人已从墙头窜入院内,二人皆身着劲装,背负刀剑,看起来也是功夫不弱的江湖人。
紧闭着的房门已被撞破,院中的二人也早已冲进了屋内。
他们进去的很快,但出来的速度却比进去的速度更快。
原本整洁的窗子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窗台上摆着的白瓷花盆也早已掉落到地上,开出一朵残破的白花。
那抚琴的女子还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惆怅清冷的《汉宫秋月》琴曲依旧在梁上环绕着。
那原本坐着饮酒的男子却已经起身,正冷冷的瞪着跪伏在院中的二人。
月光从破窗穿过,正照在他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之上,显得俊逸非凡。
跪在院中的二人却早已浑身湿透,冷汗混着雨水不住的从身上淌下。两颗头颅好像捣蒜用的捣子,不住的在地上扣击着。
那站在屋内的男子冷哼一声,道:
“你们现在最好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磕头如捣蒜的二人便好像得到了赦免一般,真的从院中“滚”了出去。
――双手抱着后颈,浑身蜷曲的好像一个皮毬,从院中滚到墙边,又从墙边奇迹般的滚到了院外。
玉姒玥看着狼狈的二人,撇撇嘴笑着道:“看起来他们运气不太好,遇上了硬点子。”
上官小菊却紧皱着眉头,神色严肃,好似刷了层浆糊般紧绷着:
“屋内的是什么人?”
玉姒玥道:“当然是个男人。”
上官小菊道:“他是谁?”
玉姒玥道:“你以为他是谁?”
上官小菊面色冷峻:“冯幽静。”
玉姒玥道:“冯幽静已经死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上官小菊道:“江湖之大,活人都可以变成死人,死人变成活人又有什么奇怪?”
玉姒玥轻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他是冯幽静?”
上官小菊道:“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绝不会听错他的声音。”
玉姒玥摇摇头,道:“你错了。”
上官小菊道:“哦?”
玉姒玥道:“你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却看的很清楚,他绝不可能是冯幽静。”
上官小菊道:“相貌可以伪装,借助人皮面具,再通过一些手法的掩饰,完全可以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玉姒玥道:“那也不可能。”
上官小菊紧闭着嘴,一双盲眼直勾勾的对着玉姒玥的脸。
――他的盲眼本是掩藏在布带之下的,但现在却仿佛比鹰眼还要锐利。
玉姒玥道:“冯幽静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这是整个长安城都知道的事情。”
上官小菊冷冷道:“武功大可以藏起来,不在人前显现。”
玉姒玥微嗔道:“即便如此,他也绝不可能是冯幽静。”
上官小菊道:“为什么?”
玉姒玥道:“因为冯幽静的尸体正躺在棺材里,停放在冯家的大堂里。”
然后她又道:“更何况就算我会认错,但冯雪松也绝不会认错。”
上官小菊叹了口气,缓缓的道:“那么他是谁?”
玉姒玥并没有回答,而是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到了院外的墙边。
那刚从院内“滚”出的二人正靠在墙边大口的喘着气:“他妈的,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差。”
“你们的运气的确是差了些。”
二人大惊,回头。
他们没有看见人,却看见了一把刀。
――一把彩色的刀。
刀身极美,好似绚烂的霓虹,但刀刃也是及其的锋利,锋利的刀刃正架在二人的脖颈上。
这把刀并不长,但这把不长的刀却奇迹般地同时制住了两个人。
玉姒玥看着面无人色的二人,微笑着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比较高的马脸汉子,颤抖着道:“小……小弟潘……潘驴……他……他叫邓小闲,我……我们是……六……六神帮勾……勾陈龙头的手下。”
玉姒玥看看潘驴,又看看旁边吓到失禁的邓小闲,撇撇嘴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潘驴惊慌的道:“这……这院里住的是个暗门子,我们……”
玉姒玥冷哼一声,转过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上官小菊,眼神里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上官小菊看不见她的眼神,也猜不到她内心的得意,只是冷冷的道:
“那屋里的又是什么人?”
潘驴的嘴唇颤抖,眼神里惊慌的好似看到了什么狞恶恐怖的怪物:“他……他……”
玉姒玥刀上的劲力加重了三分:“他到底是谁?”
一旁的邓小闲已经要瘫倒在地:“是青龙老大。”
小屋内漆黑一片,原本燃着的烛火早已熄灭,一缕青烟缓缓的向空中升腾,又慢慢的飘散。
屋中的人也早已不见,只剩下半盏尚温的残酒,静静的躺在花梨木的几案上。
那月白衣衫的男子早已消失,那抚琴作陪的“流莺”,也已经消失在瑟瑟的秋雨中,消失在朦胧的月光下。
就连那张幽远的秋籁古琴,也一同消失不见。
上官小菊和玉姒玥就静静的站在屋中,冷冷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本是为了这条青龙而来的,但现在这条青龙却已经从他们的手中游走。
玉姒玥愤愤的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
上官小菊只是摇头。
他既没有听到穿墙过院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暗门开阖的声音。
琴声未停,他们便已经到了这庭院内。
但就在他们走近这屋宇的一瞬间,屋内的烛火却已经熄灭,屋内的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琴声好似又在远方响起,还是一样的清冷,还是一样的惆怅。
弹琴的人呢?是否还是那只倚门卖笑的“流莺”?
上官小菊伸手接住屋檐上落下的水珠:
“我们现在怎么办?”
玉姒玥看着朦胧的秋月,微笑着道:
“虽然我们错过了青龙,但至少我们还有一只勾陈。”